说罢,老大夫缕缕胡子,多看了古越一眼。
我随你去。古越道。
那就跟老夫来吧。
满意的点点头,老大夫提了药匣子就朝屋外走,古越定定地看了榻上的封择一眼,伸手拢过他散乱的鬓发,就见亦柳满是警惕的靠了过去,替封择重新掖好被角,细心地放下宽大的áng幔。
深红色的áng幔遮掩了áng上人的身影,古越看一眼亦柳,没有阻止。
出了屋门,古越便亦步亦趋地跟在老大夫身后,待他从手中接过包好的中药包时,只见老大夫不知从哪掏出了个瓷瓶,qáng塞进他的手心中,而后语重心长地嘱咐道,男子之前毕竟不同平常,你与公子qíng投意合虽是好事,但年轻人啊,有些事还是要节制些的好。
古越闻言一愣,而后唇角突然勾起,在下晓得。
第100章
摩挲着手中老大夫qáng塞给自己,摸起来温润光滑的jīng致瓷瓶,古越紧绷的神色露出微微的惊愕,这个向来就算连天塌怕都不会有什么太大qíng绪波动的男人,在切切实实地懵bī了一瞬之后,才反应过来自己手中攥着的是什么东西。一旦明白了这东西是用来做什么的,原本温润的平身拿在手里就有些烫手起来。
目光于平静与波澜之间来回变换了几许,而后,男人郑而重之地将小瓷瓶认真地塞到了怀里。
收好瓷瓶,古越见那老大夫早便回了糙屋里,便也不在药园内多做停留。他身怀武艺,脚程比起常人本就要快上许多,再加上心急着封择的病势,从老大夫的药园取过药包,再回到主院时,也不过才用了陪同老大夫去时尚不足三分之一的时间。
推开门,古越鼻翼微动,淡淡的安神香味从内室飘出,透出一股宁静淡泊的味道。
屋内,亦柳将冰好的帕子轻轻敷在áng榻上青年饱满的额前,隔一段时间便会仔细将那帕子重新换过。
药呢?亦柳瞥了一眼进屋的古越,心里默念三遍,我不怕他,我不怕他,我不怕他。
古越看她一眼,丫头拿下去煎了。
古越的语气很平静,但亦柳却不自然的朝áng榻便挪了一下。
其实早在前不久,男人随了老大夫出屋拿药后,亦柳才后知后觉的感到脊背一阵发凉,明明屋里的温度并不怎么高,但她却像是才从水里捞出来一样,汗湿了整个背。激动于公子突如其来发热的心焦在平静下来之后,亦柳才意识到,自己对那个可怕男人的态度真可谓是
不惧生死,个中豪杰。
喂,那可是只要一根手指头就能将自己碾死的男人啊!
亦柳心里不是没有后怕与恐惧,但一想到躺在áng上的公子,这份害怕的心qíng却又渐渐平息了下去,对男人,也只剩下浓浓的忌惮。
面对于眼前女婢露出像是老母jī护崽子一样的表qíng,古越似乎已经习以为常了。
对于青年身边这群忠心护主的仆人,他的内心其实并不觉得怎么反感,也不知为何,像是亦柳这些平素总让他觉得碍眼的仆从,却让此时的他心里多了几分安慰与放心。
如果他某一天不得不离开了,他的青年也一定会被这些人照顾的很好吧。
其实,早在古越从尚昀那里得知自己身份的那一刻,他便知道未来的事态发展恐怕并不会如他所愿地继续平静下去。他失去了从前的记忆,于是将军府,朝堂,婚契,皇子这些对他来说十分陌生又遥远的词汇,便更像是某种黑云压顶的预示,预示他,你早晚会回去的。
古而越曾对尚昀说,别来找他,也其实只是种暂时的拖延罢了。他明白,像是尚昀的那一类人,一定不会只因为简单的一句话便放弃带他回到所谓将军府的念头。
未来的走向如何还不得而知,古越也不清楚,他那所谓的将军身份会在哪一天彻底bà露在所有人的眼皮下,而他又还能安稳地陪在青年身边多久
总是有种不好的预感,古越按捺下心头无名的焦躁,如墨般漆黑深邃的目光落在封择平静恬淡的睡颜上。沉睡中的青年失去了往日神采飞扬的夺目颜色,略显绯红的脸颊与苍白的眉眼jā织出一种昳丽jīng致的脆弱,仿佛是一碰就碎的瓷娃娃。
唔
睫毛微颤着挣开,封择难过地轻哼出声,感觉身体像是置身于冰火两重天,明明身上烫的厉害,但自己却只觉得冷到了肺腑,整个人混沌的如同脑里灌满了浆糊。
公子,您终于醒了!亦柳瞪大了眼,惊喜道。
渴。艰难地抿抿唇,封择迷茫着神qíng道。直到gān涩的嘴上沾了点点湿润,他的思绪才渐渐清明起来,我这是怎么了?
他伸手按按突突直跳的太阳xé,腰间还在钝钝的痛,身上也忽冷忽热的不利索。
陈伯说您有些发热,这几天要好好修养。亦柳将他从榻上扶起,又掖了掖被角,细声细气的温柔模样与面对古越时尖锐泼辣的态度判若两人。
恩轻吟一声,封择眉头微蹙,这才瞥到被亦柳下意识挡在身后的古越。
↑返回顶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