承泽王爱之,夜夜和其同塌而眠,常从子夜挑灯谈至破晓。偶有激辩,从不影响两人感qíng。
不知不觉,承泽军所有人都知道他们的头领多出了个颇为喜爱的文书郎,无话不谈,同桌而食,同屋而睡,可谓亲密无间。部下们倒是乐见其成,起码在白文书面前他们老大格外平和,曾经一言不发就拎着领子把人往天上扔的习惯也没了。
两旬过后,秦不昼的双腿终于可以不用裹得像个萝卜。大夫替他拆了线以后秦不昼立刻就扛着个石锁绕着校场跑了三十圈,把当时正在负重跑的几支队伍nüè得不行。
哥哥找个地方发泄一下多余的jīng力再来a练军队吧。秦蓁手叉着腰把马缰绳塞秦不昼手里,说了这么一句,就冷酷无qíng地把自家大哥拒之校场外。
每次秦不昼状态极为兴奋的时候就会训练量过头,导致第二天营地里哀叫一片。
被自家妹子嫌弃的秦不昼:蹲在地上发呆。
莫叙生拍了拍他的肩,秦不昼抬起脸,jīng致的五官,一副委屈的模样眨着漂亮的金眼睛看着莫叙生:我看上去有那么激动?
莫叙生:还好。只是跟打了jī血似的而已。
秦不昼对他每个微小的表qíng都熟稔的不行,立刻读懂了他的意思,撇撇嘴。
动作gān练地翻身跃上马背,一甩缰绳,黑发扬起。朝莫叙生伸出手:上马。
去哪?莫叙生这样问着,手却已经放进他掌心,一踩脚蹬上了马背,坐在秦不昼身前。
双腿一夹马肚,秦不昼搂住了莫叙生的腰肢就往驻扎的城池背后那片白雾缭绕的山中去:去遛个弯儿。
群山如屏障,莫叙生曾随着陈听涛大元帅在北疆的糙原上驰骋,却没想到竟有人在悬崖上在岩石铺就的天然窄道上策马。
马儿柔软的鬓毛轻轻飘起,耳边的风呼呼的ī,下方是让人惊叹的百尺悬崖,青灰色的峭壁深深地楔在这大地之上,仿佛要直达九天,危乎高哉。
莫叙生是皇城的孩子,故而不善真正的马术。而秦不昼和他的爱马从小就在这陡峭的岩壁间驰骋,这群山给了他们生命的哺育,也是最好的天然护障,庇护着山寨中的人。
身躯在颠簸之中紧紧贴合在一起,热度从摩擦的部位无声无息地攀升,莫叙生趴在马背上,几乎睁不开眼睛。
不知过了多久,马蹄声变得悠闲,身下的路径逐渐平稳起来。
秦不昼拍了拍莫叙生的背,笑得胸腔微微震dàng:gān什么呢?快睁眼。
于是莫叙生轻轻睁眼。
然后,震慑于眼前的空灵宁静到窒息的美景之中。
连绵起伏的云雾缭绕的群山,是被千百万年的时间jīng心绘制而成的铺天盖地的画卷。此时丹霞满天,暮色笼罩,天边金áng的余晖挥洒着最后一丝明亮,如男人澄明的眼眸。
博大、宁静而包容。
秦不昼在山崖之上勒马,回首望着下方的薄云,未扎束的发丝在带来一丝á湿的风里轻轻飘拂。
啊
男人张开双臂,衣袖翩飞,畅快地向着这画卷呐喊起来。从胸腔中迸发出的呐喊声音,在空气中来回鼓dàng,如同不可为人知的吟唱,一声大过一声,一声长过一声,一声比一声更加激昂。
然后他像献宝一般,低头凝视着有些愣怔的莫叙生,流光溢彩的眼眸盛满了亮晶晶的东西,用力抱住他,开怀地欢笑起来。
莫叙生痴痴地望着他。
在这驰魂宕魄的天地四方间,男人是最瑰丽的一道风景,眼角眉梢写满了无畏和坦然,像是随时能与全世界拔刀逆行。
莫叙生看着他,很浅地勾了一下嘴角,那笑容倒映在了秦不昼眼睛里,让他的双眼更加明亮。
两人在山上làng了不知多久,直到秦不昼突然抬眼望天。
要下雨了。秦不昼说。翻身下马,把马儿系在一处足够遮雨的石壁下,用大衣罩在自己和莫叙生头顶。
随着他话落,一滴凉凉的雨丝落在莫叙生眉心,更大的雨顷刻间降下,却被秦不昼的大衣遮得严严实实,莫叙生被他圈在怀中,只能听见那雨水噗噗打在皮制的料子上的声音。
莫叙生抬手擦了擦自己的眉心,看着手心的水迹。又微微抬起头,注视着秦不昼俊美无俦的容颜。
秦不昼正仰望着被霞光和雨云jā相辉映染得昏áng的天际,男人眼中身上的戾气似乎都被这突如其来的雨洗净,剩下的,是如同暮色下的群山一般沉静苍茫的颜色。
感受到莫叙生的视线,秦不昼侧目,露齿一笑:这雨来的可真突然。
莫叙生立刻移开视线,轻声答道:嗯。
胸腔里那颗从出生以来都平稳如一的心脏,却扑通扑通地跳个不停,莫叙生的手,悄悄地抬起,攥住胸口的一块的布料。在一片寂静中,那里的搏动是那样明显,莫叙生调整着呼吸,生怕被发现自己的不同。
从此方知何为相思。
第94章 攻君说:不准骗我。
秦不昼把莫叙生遮挡在大衣下,两人在山岩的角落中避雨。马儿轻轻踱了踱前蹄儿,溅起小朵的水花,侧着脑袋啃岩壁fèng隙里的小糙。
秦不昼摸了摸爱马的脑袋,又看了看天,莫叙生安静地站在他身侧,眺望遥远的方向,任由雨水打湿了袍角和鞋底。
皇城是繁华,但如这般恢宏壮阔的自然景象却是很少。
秦不昼微垂下眼,凝视着莫叙生瓷白的耳廓。气氛安静温暖的让他几乎以为莫叙生恢复记忆了。一场突如其来的雨,无论古今,都的确是个不错的增进感qíng的方式。
由于法则的约束,他不能对莫叙生透漏太多,只能等待对方慢慢地恢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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