妈妈说着说着,眼泪落了下来,“小辞他…一直发着高烧,自己忍着不给大人添乱,硬是连哼都没有哼一声……”
爸爸的神色怔了一下,看着肖辞的双眼一点一点变得浑浊,他扔掉烧火棍,朝着肖辞招招手,尽可能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和蔼:“小辞,过来,让爸爸…抱抱你……”
可惜他的声带就像破了一样,发出的声音喑哑难听,肖辞哭得更厉害了,一个劲儿地喊妈妈,拼命往后躲。
爸爸张开的手臂就那么僵在半空中,妈妈抱着肖辞进了屋,哄他睡下。
肖辞枕着大大的枕头,侧过小脑袋看着妈妈,小小声道:“妈妈,打雷,我怕。”
妈妈喂他喝了退烧药,把他抱在怀里,一下一下轻拍着他的背部,“不怕,有妈妈在这里陪着你。”
“妈妈一晚上都不离开我吗?”
“嗯……”
肖辞高兴得翻了个身,拉住妈妈的手,闻妈妈手上的香味,笑着说,“妈妈,哥哥明天会回来吗?我想他了。”
妈妈晃了好久的神,“会回来的,睡吧,睡吧……”
那晚肖辞睡得很香很香,他已经好久没在妈妈的怀抱中睡过觉了。
但他不知道,妈妈骗了他,哥哥再也不会回来了。
至少,他再也没有见过哥哥。
甚至连爸爸,他都越来越少见到了。
那时候的肖辞还不知道拐卖儿童是什么意思,他只隐约记得,哥哥消失之后,他常常一年到头都见不了爸爸一次。
而他的妈妈,也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苍老了下去。
隐约能够察觉到自己家的气氛不对,小小年纪他就学会体谅大人了,学着大人的样子,背着比他人还高的箩筐上山割草喂羊。开始上学以后,每天穿着破旧的布鞋跑十几里山路到学校,有时候脚被野地里的尖石子划破,疼得整宿整宿睡不着觉也不敢吭一声。
最怕的是过年的时候,万家团圆,张灯结彩,漫天的烟火,连他们这个闭塞的小山村都热闹得轰轰烈烈。只有他家,冷冷清清,一家人对着煮好的饺子相对无言,在他旁边,永远有一个空着的小凳子,一个碗,一双筷子……
那种感觉,总让他没来由得心慌,窒息一般地喘不上气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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