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番话令江单回想起最后某段时间,冯鑫宇总是有意无意地躲闪时远,时常发呆、扯自己的头发,已然沦陷某种两难的境地。
江单想,也许冯鑫宇在慢慢触碰底线的过程中,是有过反抗的吧,尤其是当他知道自己要亲手拆下零件的时候,也是会害怕、会犹豫的吧。
只是冯鑫宇的性格太具有隐藏性了,即便是如此反常的举止,隐蔽在他懦弱、害羞、甚至自卑的本性下,就披上了一层正常的外衣。
没人觉得他有什么不妥。
哪怕回到最开始的下毒现场,明明冯鑫宇是接触过那套餐具的,但若是在工作室里逐一举报嫌疑人,他也一定会成为排在最后面的那一个。
缺陷成为了保护色。
他的挣扎、他的欺骗、他的或许存在的愧疚都被蒙在画布里,无人问津,不见天日。
像是一条藏在身边的毒蛇,一朝出动,把所有人都吓一跳。
“你应该最清楚,读书是这个男孩唯一摆脱命运的出路,”江单看着时志,道:“作为他的资助人,你一定知道他已经保研了、还拿到了全额奖学金,当年,你在他最无望的时刻伸手帮助了他,但又在他即将看见曙光是将他重新推入黑暗。你不觉得自己很残忍吗?”
时志沉默良久,缓缓说道:“是他自己的选择。”
“他有的选吗?”
江单反问道。与病重的母亲想比,良善的底线又算得了什么?
时志像是在认真想着什么,良久,才说道:“但他跟警方可不是这么说的。我想问一句,你们此时聚众审判我,唯一的依据只是这些揣测吧?基于常理的、没有凭据的揣测?”
时远看了眼江单,果然被他说中了,若仅仅是拿冯鑫宇的事情来对峙,没有证据,他果然不会承认。
正巧此时,一阵急促的拍门声打破了三个人的僵局。
时存直接把车开进了院子,不惜压坏了花园里几棵刚栽下去不久的名贵花卉。他大力敲着门,火急火燎地像身后有鬼追他似的。
并大声叫着时志的名字。
时志眉头微微皱起,问道:“你们确定他是‘受害者’?”
“开门之前是,开门之后,你得小心点自己变成受害者。”时远道。
时志听着拍门声一阵头疼,他的两个弟弟,时远是一把锋利的剑,但却是有剑鞘的,尤其现在又被江单握在手里,他的剑刃会使人忌惮,但却绝对不会随意杀人。
但老二却像是一把电锯,不插电的时候岁月静好,一旦通电,见人伤人,见鬼杀鬼,身上连个开关都没有。
而且现在这把电锯显然已开到了最大功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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