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了大概五分钟,一辆白色的网约车像是在太阳下飚出一路的火星,由远及近,最后停在了他的脚边上。
楼瑾从车上走了下来。
他没有带拐杖,脚上的架子也取了,穿着一套黑色的短袖短裤,站在了徐天朗的面前。
徐天朗对楼瑾除了天然的信赖以外,其实他对楼瑾的情绪感受很迟钝,在楼瑾的眼里,徐天朗简直就是个傻白甜的小兄弟。
但今天,就连徐天朗都能够感受到楼瑾那几乎压抑不住的愤怒和慌乱,以及某种奇怪的恐惧感。
楼瑾下了车,面孔锁死在火山即将爆发前的一刻,就好像只剩下一层薄薄的薄膜,他就会迸发出更加热烫的岩浆,摧枯拉朽,毁灭一切。
徐天朗连呼吸的幅度都小了很多,连连安慰:“没事的,表哥从头到尾都是清醒的,医生说观察一夜就可以出院呢,除了流了一点鼻血,连头发丝都没少一根,比起开车的那个人,好太多了。”
楼瑾听完,锁紧眉宇并没有放松的意思,他越过徐天朗,率先朝着医院走去。
他心急如焚,即便一瘸一拐,受伤的脚还不敢用力,也依旧在不知不觉间用出了他最快的速度。
这个时候还杵着拐杖,打着石膏的徐天朗,就明显笨拙了太多,很难追上。
渐渐的,就和徐天朗越来越远,越来越远。
楼瑾走在前面,一直来到住院部大门才回过神来,身后却没有看见徐天朗,只有他一个人站在空旷的路边上。
明明身边来来往往的还有很多人,明明烈日当头,晒得人睁不开眼睛。
楼瑾却有种天大地大,人类格外渺小的感觉。他仿佛变成了蚂蚁,变成了比蚂蚁还要小千百倍的细胞,承受着寒风如刀割般的侵袭,他被大风吹的东倒西歪,连连翻滚,就连四周围的景色都看不真切。
但他有很清楚,自己站在这里,是个人,站在太阳下面,可以控制这个身体做出他想要做出的任何行动和表情。
只有那犹如跗骨之蛆的冰冷和恐惧感,持续不断地袭扰着他,让他隐隐有着一种窒息的感觉。
因为车祸而出现在医院,已经不是第一次了。
第一次,他因为这个原因出现在医院的时候,他的父母从此离他而去。
上一次,他再次出现在医院里,哪怕重生,哪怕知道所有的一切,依旧没能阻止父母的离开。
像是被一把利刃反复地捅在同一个地方,疼的他鲜血淋漓,面目狰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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