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仆人慢慢舒展身躯,挺直腰背,浑浊的双眼变得清澈明净,流溢着年轻的光华,虽然仍是鸡皮鹤发,却与先前判若两人。
“你怎么猜到那个白景昕是假的?”他饶有兴味地问道。
苏毓道:“他死得太容易。”
那时候他去大衍复仇,两人过了数千招,白景昕忽然一招疏失,露出一个致命的破绽,被他一剑削下首级。
这失误对于他这样的顶尖高手来说很不应该,苏毓当时便心存疑惑,今日见到傀儡人将慧心石嵌入顾清潇的心脏,他方才相通其中的关窍——那“白景昕”心脏中嵌着慧心石,为了不让他察觉这个秘密,这才故意露出空门,让他削断脖颈。
大衍历任宗主练的都是千面之功,谁也不知道他们全都生着同一张脸,根本就是同一个人。
“那你怎么笃定我是顾忠,不是顾公子呢?”老人眼中含着笑意。
苏毓提起剑,霜刃指向他的咽喉:“因为你卑琐、可怜、可笑,只会躲在阴影里搞这些阴暗勾当,名为正阳,却永远见不得光。”
苏正阳目光微冷:“无是则无非,是非皆虚妄,你得道成仙,却不悟真道,可悲可叹。”
苏毓不是来与他论道的,冷声道:“道不同不相为谋,拔剑吧。”
话音甫落,“锵”一声清响,顾忠剑已出鞘,摆出个起手式:“你我也该有个了断了。”
老人眼中精光一闪,横剑一挥,磅礴剑气喷涌而出,如山风海涛席卷而来,却是连山剑中的决云一式。
苏毓挺剑相迎,两人修为在伯仲之间,一青一白两道剑气,一道雄浑沉厚,一道轻灵飘渺,如两条蛟龙纠缠撕咬,难分胜负。
两人各自退后两步,随即几乎同时纵身跃起,双剑在空中相击,发出“锵啷”一声嗡鸣。
苏毓震得心口一痛,一股腥甜的血气涌上喉头,被他强压了下去。
苏正阳却是游刃有余,发出沙哑的笑声;“你根骨远胜于我,不过在这个小世界里,我毕竟比你多活了数千年。”
苏毓一言不发,提剑猛地向苏正阳腰间疾刺,灌注灵力的剑身闪着微蓝光芒,细看有点点霜花。
苏正阳猛退一步,转向他左旁,照着手腕横刺。
苏毓手腕急翻,避开这一剑,挽个剑花,反手向他持剑的手腕挑去。
两人过了数百招,苏正阳的招式千变万化、层出不穷,不拘于某一门某一派,奇招怪招迭出,甚至有很多招式化自归藏连山剑。
苏正阳道;“千面之功不仅指面貌,亦指剑法术法变化万端。”
苏毓冷笑:“领教了。”却不急不躁,始终以连山剑迎击,剑意虽轻灵,剑招却浑沉质朴,大巧若拙,对上眼花缭乱、变幻莫测的奇招,也不落下风。
苏正阳道:“你知道我为何要你杀了白景昕?”
苏毓不答。
苏正阳接着道:“因为我收回那块慧心石别有用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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