姬城主手里抱着架古琴,一边笑着和纪姑姑说话,一边往院子里走来。
易桢:“……”
别别别别别过来啊啊啊!我屋子里还有个湿着衣服的小杜弟弟!
凑!她脑子转过弯来了!不能说小杜弟弟自己打翻了茶盏!
上品修士小杜弟弟把茶盏打翻在自己身上,而且完全不躲被结结实实地烫伤!姬总可能对这套说辞完全不起疑心吗!
现在怎么办?他们要过来了!完蛋完蛋!
为什么不让她把这件事大事化小小事化了啊!
易桢迅速缩回脚来,趁他们没看见自己,风一样地跑进屋子里,拉起杜常清就往里间的侧屋跑:“你哥来了,快躲起来,被他发现就不好了!”
呜呜呜为什么她明明什么坏事都没干却要遭遇这种藏男人的道德困境啊!
杜常清肩膀上被烫伤的地方已经开始隐隐作痛了,疼痛的感觉越来越直接,但是他完全没注意到。
疼痛又不是没经历过。
易姑娘握他的手腕了,虽然没用力,只是虚虚地搭着。这个触感从来没经历过。
“嘘,不要说话。我现在出去绊住他们,你找个机会溜掉。”易桢匆匆丢下这句话,往他手里塞了盒舒痕胶,顺手给指了下窗户的位置,然后蹭蹭蹭跑出去了。
为什么她没有尝到小叔文学的快乐,却要承担小叔文学的困扰。为什么呜呜呜。
杜常清学习了几十年如何做一个谦谦君子,也没有想过自己有一天会要从嫂嫂屋子的窗户偷溜出去,因为要躲开不知为什么忽然过来的兄长——
姬金吾刚刚给自己为什么去易桢院子里找好借口。
杜常清离开之后,门合上了,书房里只剩下姬金吾一个人。
博白山的宅院他并没有亲自监工,只是手下的人按照他一贯喜好装修的,华美奢丽,还放着一些他自己都不太想得起来的、过去喜欢的旧物。
他尝试过太多东西、太多爱好,琴棋书画、美人金石、名利骏马,大部分东西就是喜欢一阵子就丢开了。
其实姬金吾并不是反复无常、喜新厌旧的性格,只是他总想着万一今日便是最后一日,他喜欢这样东西的程度够他心甘情愿伴着它走向死亡吗?
这么一想,许多事情都索然无味。
姬金吾将盛装匕首的木匣子合起来,准备放回原来的位置。
他还在想着自己的同胞弟弟,微微走着神,觉得可能是因为最近被强制戒了浓茶烈酒、停止过分熬夜之后,精神状态好了不少。
也可能是因为终于看到一点飘渺的希望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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