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阳已经要落下来了。
易桢以前没留过神,不知道太阳是不是每天都这么大、这么红,这么大、这么红,又这么冷。
她明显的心不在焉,又不想掀开帘子往外看,一个人缩在车架角落里发呆,想了半天,仿佛有只手在掐她的脖子。易桢决定不能再继续想了,在芥子戒里摸索了半天,想随便摸个玩意儿来转移一下注意力。
她摸到一串相思子手链。
用五色绳编的,颜色很丰富,抓在手里又格外的单薄。
姬金吾不太喜欢这串手链的,他觉得太素净了,不适合她。
姬总的审美一向是往华美方向发展的,能贵就不要便宜。比如姬家送的定礼中有一对金钑花钏,十二圈,纯金雕花,共二十两重,戴在手臂上沉甸甸的,据说天下也只有十一对。
不过她一向懒得打扮,更懒得戴这种沉重的首饰。姬金吾约莫是体谅她遇刺之后的心情,也从没勉强过她。
易桢原本觉得姬金吾已经属于花钱如流水、怎么奢华怎么整的那种人了,但是现在进了延庆公主府才知道他不是。
延庆公主才是。
至少姬总花的钱是自己赚的。
公主府有个大池子。这没什么稀奇的,中式园林就讲究院子里有水,好造景。
但是公主府那个池子底下不是淤泥,是纹石砌成的,还镂了宝石,奇花繁叶,在池中长得欣欣向荣。
不止是这样,池子上面还布置了紫云华盖,华盖上毫不客气地绣了龙凤呈祥。
紫云华盖周围还垂下了帷帐,帐子是用蜀锦织成的。池中结锦为亭、雁行相望。
易桢还踏马看见池子里浮着玉狻猊、白晶鹿和红石马。
延庆公主在宫中的住所还算克制,毕竟宫中人多口杂。
但回了公主府,就完全没顾忌了,怎么开心怎么来。
“这样不怕丢东西吗?”易桢悄咪咪地问蒋虎。
“丢过一次。”蒋虎说:“公主把那人的皮扒了挂在门口,然后就再也没丢过了。”
因为公主吩咐过,府中的仆从将易桢安置在了公主卧房旁边的小阁里。
显然公主府不常来女客,搬上来的被褥都是簇新的。
易桢想了半个晚上怎么和延庆公主说,结果延庆公主根本没回来。
在修花萼楼举办的宴席通宵了。
一直到第二天凌晨四点多,易桢察觉到有人摸黑上了她的床。
延庆公主刚刚洗过澡,一身的水汽,显然是累极了,往她怀里一滚就睡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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