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常清的声音有些犹豫。
易桢叫他那句“常清哥哥”的时候,他几乎立刻感觉到了极大的满足,在他的设想里,每天和桢桢见面说话的满足感也莫过如此了。
可是她叫完,立刻就哭了。
杜常清没有见过她哭。
他入世太浅,平日里但凡有什么挫折困苦,也都有事事为他操心的兄长给他先挡着,叫他不至于太过伤心苦闷。
就算他和姬金吾吵架(虽然他们吵架的次数寥寥可数),最后基本都是姬金吾主动劝导,给彼此找台阶下。
就像十七八岁的少年,和哥哥大吵一架离家出走,哥哥就算觉得自己没错,也还是会出门去找。
母亲就是这么教导的,弟弟要尊重兄长,兄长要包容爱护弟弟。
她眼泪掉下来,杜常清又注意到她裙子上都是血,瞬间就慌了,以为她方才叫人欺负得厉害了,现在他又逼她改称呼,所以她哭了。
他刚要道歉,她就晕过去了。
大夫说她身子很不好、很难受。杜常清也看出来了,她连水都端不起来,手抖得厉害,最后也就喝了那一口。
她都这么难过了,他方才竟然还不快点去唤婢女来给她换衣服,在羞赧一些没影的事情。
要是兄长在他的位置,肯定会做得比他好很多的。
难怪桢桢当初更喜欢兄长呢。
杜常清出去被风吹了吹,才冷静下来,现在在易桢门口,目送婢女带着干净的衣裙和热水进去,竟然有些胆怯,垂头丧气的。
“常清。”他听见内室里兄长在叫他:“请大夫进来。”
又是一阵忙乱。
大夫说她体内的真修已经不再继续损毁她的经脉了,但是之前经脉受到的损伤还没完全消去,可能要静养两三天。
“就是太累了,所以睡着了吗?”姬金吾问。
大夫点头,又说:“但是姑娘好像有点火性上炎,这样下去火邪旺盛,也不好。”
大夫们商量着开了调养身子的药方,正好和给易桢换完衣服的婢女一同离开。
姬金吾低声说:“常清,很晚了,去休息吧,你一直奔波。”
是想支开他,再进去看看那姑娘。哪怕是看看她,也不敢当着旁人的面。
杜常清不肯走,左右环视一周,确定侍卫站得比较远,悄悄对自己哥哥说:“兄长,我有个事情想请教你。”
姬金吾唯恐他看出自己的目的,拼命维持着正常的表情,淡淡地问:“什么?”
杜常清其实也知道不该和兄长说这事的,但是他自小养成的习惯就是遇事不决问兄长,而且眼下一时心急,也找不到别人可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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