姬金吾是在想,她虽然不会用,但是也不至于把他的好意丢掉。
所以,他的那束头发,会一直陪在她身边。
阳城有个传统,说是夫妇之间,若有人出远门,必定得带上另一个人的一束头发,这样路上会一路平安。
当初在博白山,他缠着她剪下一束头发给他,也是因为这个。
她要离开他、她再也不想见他、她可能要嫁给别人,她一辈子也不会回头找他。
姬金吾一直当她是自己的妻子,认为这是上天赐下的姻缘,心心念念想和她一起有个孩子。
可是她要走,姬金吾也不拦她。他爱着她,所以希望她能做自己愿意做的事情。
他依旧一门心思地、隐秘地把她当成自己的妻子,只当她是出了远门。她不会回头了,所以他希望她一路平安。
虽然这一路就是一生。
他这一生,已经痛苦不堪了。她的一生,他只希望“平平安安”。
易桢以为,他是在流沙之上、在生死边缘,才露出不为人知的脆弱和温柔,将自己心中隐藏压抑的情意和盘托出。
原来他早就悄悄地、不抱希望地说了。
温柔。毫无指望。嫉妒。压抑。不出意外,她永远也不会知道。
易桢顺着罗盘的指引,终于在一条倒塌了大半的长廊里找到了姬金吾。
他被落石击中,安静地俯卧在乱石之中。如果易桢不回来找他,他就会这么安静地死去。
易桢倒是前所未有地坚定,她十分清楚自己要做什么。
这一次,“易桢”这个名字,不再代表着被掠夺、被凌虐、被轻贱。
她不是高楼上的凄婉身影,等着另一个人来救她或者来掳走她。
也不是被算计凌辱的新妇,需要用血来洗掉所谓的“不洁”。
她拿着剑,为自己的决定负责。
送命或成欢。
易桢直接揽上姬金吾的腰,把人背着就跑。
他完全失去了意识,依靠着她。
若是同他死在一起,也算不得遗憾。
东南方向已经没法去了,她要朝西南方向走。
乱石横飞,易桢只能集中注意力躲避,以防止自己被整个埋进去。
她用了许多药,可以预见到不久的将来要痛得如何撕心裂肺,但是现在在充足真修的帮助下,确实是如有神助。
去往西南方向,刚好经过了他们进入地下陵墓的门。那门大开着,联系一下徐贤的话,应该是原本在上京城中的世家势力从这里进入了陵墓。
等易桢真的来到了西南方向的阵眼,她发现那里是一座很长的浮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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