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庸看看周祈,难得见她这样恭谨的样子。
第二日傍晚,周祈让人通知谢庸和崔熠有那胡药的信儿了,但尚未抓住卖药之人,准备晚间在其住所蹲守。
本只是告诉他们一声,谁知道陈小六带来了谢少卿并他的两个侍从来,且道,“要不是今日长公主府有大宴,崔少尹也要来呢。”
周祈听了这话,再看看谢庸,颇感无奈,这又不是去东市看新来的百戏杂耍,有什么好凑热闹的?像卖这种药的,都是惯常作奸犯科的亡命之徒,刀枪无眼,你们这身娇肉贵的,擦着碰着怎么办?本来以为谢少卿是个稳当人,谁知道跟小崔一样不靠谱儿……
不待周祈说什么,谢庸先轻声问周祈:“卖这种药的,都是惯常作奸犯科的亡命之徒,人手够吗?”
周祈:“……够。”
谢庸点点头,他知道干支卫亥支的人少,平时又都撒出去,能调动的人手有限,又怕周祈自恃功夫好托大,故而陈小六一说,便跟了来。
人家来了,又是上司——虽然是隔壁上司,就不好赶人家走,也不知道罗启他们俩本事如何,周祈额外安排一拳能打死牛的段孟照应着些谢少卿。
丰邑坊坊门关闭,天已经黑透了,也没见那卖药的几个胡人回来。周祈的人有在屋顶看哨的,有在院外补刀收尾的,自己则带着陈小六、段孟、赵启、魏大郎、唐青、邱遇几个功夫好点的等在院子里,自然还有谢少卿主仆。
胡人这院子颇宽大,又堆了些乱七八糟的什物,正好方便大家隐藏。
正是四九时候,一年最冷的日子,就这么在外面等了一个多时辰,陈小六觉得自己的脚都冻麻了,晚间吃的两个胡饼并一碗羊肉丸子汤根本扛不住这样的冷啊。陈小六凑近周祈,轻声问:“老大,他们不会不回来吧?那咱们兄弟可就亏了。”
“线报说,明早有人来拿货,他们今晚应该会回来。”
外面更鼓敲过,已经是亥时了,屋顶的暗哨学两声枭鸣。
周祈曾为了捉两个连环杀人作案的凶犯连蹲过五夜,也是这样的腊月天,白天换班睡觉,晚上在房顶子上猫着,故而对等这一两个时辰不当回事。
周祈扭头看看身边的谢庸。虽没有月亮,但繁星漫天,借着星光,颇能看清他的面孔。
你别说,美人儿就是美人儿,哪怕黑灯瞎火地看,也是美人儿,又似乎比白天看更多两分风致——罪过啊,今天让美人儿受苦了。
谢庸扭头看她,不知道有什么事。
对上那双寒星似的眼,周祈越发怜香惜玉起来。她往谢庸身边稍微凑凑,轻声道:“冷吧?你应该带你那个暖袖筒子来。”
两人肩膀不过一拳之隔,她又略往这边歪头,谢庸闻见一丝香甜味儿,不是什么香饼香球的味儿,倒像是——柑橘味儿。
谢庸失笑,这么馋吗?刚才也没察觉她吃东西啊。
周祈还不知道自己偷吃橘子的事被人所知,犹想着怜惜美人儿,轻声道:“我们练武之人的手倒是挺热的。”
谢庸板起脸。
“我有一套剑法特别适合年轻郎君来练,舞起来好看,又强身健体,练上一阵子,保准冬天手足不冷。”
原来又是好为人师……谢庸板着的脸恢复了原样儿,又不自觉地松了松肩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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