常玉娘轻声道:“我没事。”嗓音却似被劈过一般,早不复从前的娇柔。
月落鸟鸣, 又是早晨。
常安坊中晨起的人们还带着年节的懒散。街上, 吃过饭揣着袖子遛弯儿的,遇上没洗脸眼角儿还挂着眼眵的和才爬出被窝儿出门倒溺盆的。
“张五,一晚尿这么些,得起来多少回?腰不行了啊。”揣袖子的笑道。
“连个婆子都没有,他就是腰行,又能怎么着啊?”眼角挂眼眵的道。
倒溺盆的老叟作势要把溺盆泼到另两个身上,另两个赶忙闪躲。
倒溺盆老叟斜眼看他们,“别看我老, 腰比你们好。”
另两个都越发笑起来,老叟也不生气,自去了茅厕。
不大会儿,老叟回来,三个闲汉接着说话儿。
“听说常先生家的小娘子十五出门看灯不见了,莫不是与人跑了吧?”揣袖子的道。
“这还用问?定是与人跑了。要说这坊里,常家小娘子是个尖儿,走路跟风吹柳树似的,说话也轻声细语,我看比那些大户人家的小娘子也不差什么。”眼角挂眼眵的揉揉眼睛道。
“叫得也好听。”倒溺盆老叟插嘴道。
这话如此猥琐,另两个都笑骂。揣袖子的又道:“小心老常来找你拼命。”
挂眼眵的道:“这老常也是!非要选个念书的后生当郎子,又要长得平头正脸,还得家里过得去,选来选去……这回得,不知是个什么东西把这么个白白净净的小娘子叼了去。”
“不是我跟你抬杠,小娘子们自家跟着跑的,旁的不敢说,那后生定是个平头正脸的。”揣袖子的道。
倒溺盆老叟嘿嘿两声。
另两个不理他,接着说话儿。
“那陈家的两个小娘子也还没找回来。看陈三哭得那德行,真还挺不落忍的。”揣袖子的道。
“陈三这几年也是背晦得厉害,莫不是冲撞了什么?先是大前年娘子去了,去岁他自己又从驴子上掉下来摔了腰,躺了好几个月。多亏家里小娘子能干,他那油坊才没拉胯。听说给大娘定了门高亲,还以为他转运了,谁想两个小娘子就出门看个灯,就都不见了。你说,她们莫不是也跟人跑了吧?”已经揉掉了眼眵的道。
“小娘子们……这谁说得清。”揣袖子的看着薄雾中走过的宋婆,“反正与那开大油坊的结的亲事是黄了。”
另两个也看到了宋婆,都点点头。
三人正说着话儿,却见大路行来几个骑马的,看那气势像是贵人出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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