先前说话的叹一声,笑道:“我今科是不行了, 再考两年若还不行,你又授了官, 我就去你治下,开个店铺, 专卖鱼鲊。正堂上你得给我题词, 方便我与人夸口,‘这是贵人爱吃的’。”
“陈九”听出朋友的沮丧之意,赶忙劝道:“何至于此?”又出主意,“今年圣人整寿,兴许会有制科。玉常,你若果真这一科不利,莫如赌一把大的,就留在京里考制科。你律法书念得熟, 今年常科未有明法,兴许制科会有。制科又有一样比常科好的,中了就授官,不似常科及第的,还要通过吏部铨选。”
被劝的那位想了想,有些心动地点头,“倒也是个办法。”
另外一个有些醉了,大着舌头笑道:“你们就是想的太多,想的太远,这及第与否都是以后的事,先喝酒!”说着击案高歌起来。
“陈九”和“玉常”都笑着捂耳朵,“快别唱了,堪比驴嚎!”
另外一个却越发得意起来。
店主人和跑堂的听见了,也只是笑。
听着他们的话,看那醉酒狂生的样子,吕直想起另一个人来,也是这般狂放,这般闹腾,才气也好,喝醉了,那么长的歌行,一蹴而就。他有时候虽讨厌,但也不是没有好处。去岁两人都未及第,自己沮丧得很,他是个不大在乎的,却陪了自己半宿。他说话直,极少说假话,虽偶尔戳得人肺管子疼,但细想想,说的都对……
吕直晃晃头,站起来,放下酒钱,看一眼旁桌把酒言欢的三个士子,走出小酒肆。
二月下旬,头半夜月亮未出,天边只挂着几点寒星,化过雪的路不好走,好在吕直酒量不错,今日虽喝了不少,脚下却还稳当。
吕直从西门走进行馆,看一眼焦宽的院子,走回自己的住处。
身无长物,住的又是行馆,故而吕直从不锁门。他推开大门,反手插上,走进院子,来到屋里点着灯,突然发现案上放了一张纸。
吕直拿起,是焦宽的笔迹:“地冷天寒,灯孤人单,沽得佳酿一壶,待君同饮。”
看着这信笺,吕直皱起眉头,面色突然变得极差。他冷哼一声,大步走到墙边取了佩剑,往外走去。
推开焦宽院子的大门,吕直走进院子,卧房窗纸上透出微微的灯光来,又有一个瘦弱的背影。
吕直并未掩盖行藏,“咣”地推开堂屋的门,走进黑漆漆的正堂,又拐入焦宽卧房。
卧房里的灯突然灭了,吕直一愣,只觉耳畔一阵风声,吕直赶忙躲闪,“焦宽,你杀了史端和吴清攸,竟连我也不放过!”
屋里虽暗,吕直却已看清那人影所在,“来啊,我不怕你!”说着举剑向其刺去。
焦宽扭身,极轻巧便避了过去,他抬右手搭在吕直腕上,吕直还未及反应,只觉得手一麻,剑便掉落在地。
吕直大惊,待要挣脱焦宽的钳制,却被他另一只手擒住了肩,吕直正要凭身高体壮推他,却只觉胳膊和膝盖窝同时一疼,胳膊已被拧在背后,身体也跪伏到了地上。
“擦——”有人从床榻阴影处走出,打着了火折子,走到案前,点着那灯烛。又有几个人从榻上、墙角等处走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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