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祈缓步上前:“你放下剑吧。鲁清源犯的罪孽,会有国法惩治,你这样不明不白地杀了他们,别人只会说你是恶人。”
芙蓉凄然一笑:“我以奴杀主,不管杀的是个什么畜生,我都是恶人。奴婢比牲畜还贱——”
周祈正待再劝,芙蓉突然手下用力,鲁清源颈间血喷射出来,周祈抢步上前,那剑却已又被芙蓉回手插在了自己胸腹上。
鲁清源睁大眼,肥胖的身躯轰然倒地,芙蓉在周祈臂膀间亦缓缓软倒。
宾客和奴婢们一片叫喊,周祈忙蹲下,把芙蓉放倒,用双手去堵她顺着剑流出的血。那血汩汩地流着,却如何堵得住。
“是我自己杀了章端吉和姚万年,青凤是被我胁迫的,贵人,贵人——”芙蓉眼中闪出求肯。
周祈点头,用扯下的一段内袍堵她的伤口,袍子很快便染透了。
芙蓉一笑,嘴里咳出血沫子,原本苍白的脸突然带了一抹红润,轻声问:“我死了,魂魄能飞回到彭蠡湖吗?”
周祈再点头。
芙蓉微笑着闭上眼睛。
周祈堵着她伤口的手过了一会才松开,满手的血。
谢庸轻声道:“她也算心愿已了。”
周祈点点头。
谢庸、崔熠、周祈带着两具尸首回大理寺。
芙蓉已死,唯一可能知道真相的便是青凤了。青凤双目红肿地再次跪在堂前。
“先说说芙蓉吧。”谢庸道。
青凤哽咽着点点头,“她就是白鹄。她本是彭蠡湖边渔家女,十四岁的时候来到章家。她性子倔,长得又好,被阿郎收拾得最狠,身上各种各样的伤,有几次差点熬不过去了……我们比她大些,看她着实可怜,便多有照顾。她对我最交心,说出当年上船卖莲子被阿郎、姚公还有鲁公……阿郎又干脆去她家买了她……”
“她骨头太硬,阿郎磋磨她磋磨得最狠,她实在熬不住了,在汴州的时候投了水。那么急的水,我们本以为她一定完了,谁知有一回我去姚家船上送糕点果子,竟然见到了她。我们只略叙了两句,她说因通水性,当时虽立意求死,却没死成,被姚家的船救了上来。我劝她安生过日子吧,姚公虽也……却不似我家阿郎……”
谢庸点头,示意她继续说。
“那日,阿郎从鲁公处回来,喝得酩酊大醉,我伺候他沐浴,出门取新澡豆,回来便见,便见——白鹄把阿郎摁在了水里,我——我上前救阿郎,白鹄用一把匕首威胁我。她说阿郎该死,前两日又祸害了一个湖上卖樱桃的小娘子,那小娘子也是个烈性的,回去就死了。她说,若阿郎不死,以后还不知道还有多少小娘子要被祸害死,或者像她一样被买了,受这活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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