宴宴窝在沙发上趴着,好看的脸皱成一团,下巴搁在莹白的手腕上,眉间是聚拢的焦虑和不安。
气温降得紧,潘姨见人在沙发上待了快一天,也不动,就这个动作僵持着。
殷离一走就光着脚走出来,泄愤的的脱了衣服,摔在沙发上,事后又小心翼翼的张望着。惦着指尖把衣服拿起来轻轻的放下去。
整个过程风生水起,看着有些滑稽。
外层衣服一脱只剩件白色短袖,露出两根藕节似的臂膀,由着凉嗖嗖的风往里灌,不让人关窗。
眼睛直勾勾的看着正对着的大门,急迫期待都写在眼里。
她帮不上忙,只是在暗处叹气,回房间拿了个小毯子盖在宴宴晃动的小脚上。
有个词叫寒从脚起,潘美凤无奈,心疼也没个准处,只能有意无意的照看着。
她从上次就看出点门路,宴宴不喜欢殷离,也不乐意和人待着。
眼睛啊是会说话的。
小姑娘那双眼睛更甚,水灵灵的,敛着雾气,眼尾总是带着点似有若无的绯色。
娇媚又清透混杂在一起怪异的糅合。
随随便便一个端凝就能窥探到其间的情绪。
殷离在的时候,那片清水湖里就朦胧的裹着水雾,恍恍惚的,泛着点看不真切的情绪,像失了魂儿似的。
眸色深得望不到边,仿佛一个破碎的木偶,由着拿捏线条的人摆弄,最后失了声。
但是只要人一离开,便像回到水里的鱼,鲜活起来,小姑娘的秉性和柔和才冒出点尖儿。
有钱人的辛秘是道掀不开的帘子,肉眼可见的轮廓摆在明面,却少了填充的涂料,没有底气没有胆量去豪赌。
笔尖生不出妙华,也掀不起风浪,死水一潭,沼泽遍地。稍不注意沉溺其间,毁却顷覆的是整片建筑。
所以她一个底层的,懦弱的,依托他生存的人无能为力。
恍惚间潘美凤想起了小曲插着匕首的小腿,血水顺着腿根跌落在瓷白的地面,颜色较之满丛玫瑰还差了点意思。
却痛的满脸冷汗,浑身颤抖。
她打了个激灵。
听到了汽车鸣笛的声音,擦着餐桌的手顿了顿,回过神来。
刚刚趴在沙发上的身影,坐起来,在极其短暂的时间里将衣服重新套回到身上。
抵着沙发,坐的有些端正。
那双总是飘向窗外大门处的眼睛也乖巧的收了回来,凝视着眼前的石英钟,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温顺的像只小雀儿,脚踝处的小铃铛也发出清脆的响声。
殷离嘴角挂着点笑,靠近着宴宴,然后在小姑娘腿边蹲了下来,抓出她藏在袖子里的手。
把人拉起来,却又隐约间皱了眉。
“怎么手这么冷?”
他伸出手去探她的额头,宴宴惯性的后退了些,想要逃离他的触碰。
那只骨节分明的掌便在空中凝滞下来,像个未落斩的砍头机器。
宴宴惊醒于自己的莽撞,瞥到了他眼底流露的不快和阴郁。
嘴里有些后怕的念念叨叨着,细碎的说了句对不起。
又小心翼翼的将头凑到他掌心,像只乖巧的小狗,主动求着主人的安抚。
殷离这才舒坦了些,探着她额间的温度又试了试自己,没什么问题。
室内温度还算高,除了落地窗开着通了些冷冽的风进来。
他捧着人的后脑勺,往身前抵,弯下腰吻了吻小姑娘额头。
郑重其事的模样好像落了颗星星在她的额头,又将人牵着往房间走。
宴宴踱着步,站在他身侧的位置,由着人提拉着,在接近房间门的片隅停了下来。
她扯扯殷离牵着她的手,见着人低侧着头,有几缕头发耷拉下来,挡住了眼睛。
眼底的情绪被隐藏。
宴宴开口就有些胆怯,又耐不住性子。
“你不是说要带我出去玩吗?”
她眼神诚挚,带着恳切,本意上还是讨好。
指尖牵扯的触感逐渐紧缩起来,那只小又冷的手反客为主的回握着殷离。
凉意裹着大掌,像糖果外层花花绿绿的糖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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