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这个声音在一个突如其来的变故中,被彻底淹没在甚嚣尘上的愤怒中。
自流言传起,宫中始终没有半点动静,仿佛根本不知道外面发生了什么。
这样一来,在许多人眼中看来,就是坐在上面那位明知道外面发生了什么,却不敢有一点回应。
不满和抱怨积累起来,终于在几天后的中午,闹市中沸腾了。
被人群围在中间的是一名三十上下的汉子,赤着上半身,一手拿着柴刀,一手拿着一捆木柴。
在他脚边,一团白色麻布裹着一个小小的人形,只露出一双赤脚出来。
也不知他之前是砍了别人还是伤了自己,半身都血淋淋的,地上也红了一片,唬得周围的人都不敢靠得太近。
“看到了吗!”那汉子不知吼了多久,连喉咙都有些嘶哑,每吼一声,便将刀狠狠劈在木柴上。
“看到了吗!这是老子的儿子!”他的声音里带着哭腔。
“老子起早贪黑,累得像畜生一样,还喂不饱一家的嘴,赚到一点钱都交了人头税!”
“老子连儿子都救不活,还算个什么男人!”
他没说两句,哽咽得吼不下去,看得周围人心生同情,低低的声音在人群中散开。
夑州之败并没有过去多久,第二年饿死了人的许多伤痛也并没有被忘记。
有认识他的人越众而出,诧异问:“老张,这是怎么了,冬儿的病……没找大夫看看吗?怎么会变成这样?”
那汉子抬头看一眼,一句话没说,忽然蹲下嚎啕大哭起来。
这哭声把这些时日压抑在暗中的愤怒都穿在一起,不光有愤怒,还有惶恐,人人面面相觑,刚饱了几天的肚子仿佛又回忆起从前的饥饿。
那被裹在麻布里的人,像是下一个就轮到自己一样。
议论声从低语陡然提高,嗡嗡地连成一片,直到有人惊叫一声:“巡防营来了!”
数十名兵士从街头奔来,一边喊着“向后退”,一边用兵刃向外推人,一名军官越众而出,皱眉问道:“怎么回事?放下刀!”
这呵斥声陡然把那汉子惊醒,他终于找到可发泄的目标一样,呼地蹦起来,二话不说一刀砍下:“狗官!草菅人命!把老子的银子吐出来!把冬儿还给我!”
那军官是习武之人,不会被他毫无章法的乱砍伤到,又唯恐他胡乱挥舞伤到百姓,几次躲闪后,劈手握住了他的手。
两人一交错间,那汉子突地手腕一翻,那把刀从他颈间划过,鲜红的血喷出老远。
所有人都被这场面吓住了,人群中忽然有人惊恐高呼:“官差杀人啦!”
那军官也没料到会出人命,明明是那汉子自己翻转手腕动的手,可人命当前,他刚想为自己辩驳几句,又有人高声喝道:“干什么杀人!你们的命是命!他的命就是草吗!”
想是被这一声怒吼带起了勇气和愤怒,有人接连高叫:“他连儿子都没有了!你怎么下得去手!要让他家里都死绝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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