渡口行船之人纷纷感叹,烟花三月下扬州的孟浩刚才从瓜州起航前往荆州,奔张九龄幕府,又不知有多少南下任职的官员,迟迟不肯赴属地,辗转来此享受风情。
又恰逢,来的是监检江南二道刑狱、监察州县官吏的采访使李彬,以及负责参与江南道官员选授的张昌甫,即便抛开官品,拿文品论,亦都是卓绝斐然的人物,坐在一张宴席中,更为盛会添彩。
渡口,官船刚交完公验,在门楼前等候过闸,州府别驾张氏便已前来陪同。
苏安绕着船舱走了一圈,原本想请顾越届时同他一起逛灯会,探开帘,正听见厢房内聊城中夜市与倡楼。他细细一思,楼君延也好,陈桃儿也罢,总归还得摸清这位杨刺史的立场,故而就没有离开,站在门边,想从语气中听出情况。
原来,大江之北的扬州,就像一轮太阳温暖着大江南岸。这位杨刺史职权虽不大,却统辖有足以匹敌整个江南东道的税收,州府的每一条明文,每一单生意,往往都牵涉着南岸州郡一年的政绩。于是,顾越、李彬、张昌甫、陈昀等人绕道而来,说是学习治理地方,实际上,也是为州际之间的通商与行政定私人规矩。
譬如,一是诸如苏州的吴石脂、吴蛇床子,台州的金漆、乾姜,饶州的麸金、犀角,各自放在扬州定什么价格,由谁家经营;二是诸如漕运,每州的岁贡由转运司中何人经手,预先打好招呼;三是为自家的作坊讨要些财路,也算经营有方。
这里面,各谈所需,若若大方。顾越坐在自家别驾陈昀之后,怯生生的,提出了江州的葛、生石斛,并说义门开有十余座的丝坊,希望今年能经由扬州,多往海上运出。
再说转运,大家七嘴八舌,停不下来,各自说着自己的治理漕道的经验。顾越也没有吭声,又是怯生生的,提出了想让曾在河阴认识的旧友为江州保驾护航。
末了,李彬见顾越总是怯生生的,与众人道:“张别驾,顾刺史问,扬州何处有多情又美艳的郎君?”顾越:“……”张别驾抬起眼,看了看顾越,道:“有,罗城东南之广陵楼,座主楼君延与杨刺史是莫逆之交,但凡去那里,什么都有。”
顾越在和张昌甫商量来年乡试选授,中此一招,顿改态度,爽朗笑道:“我何时问过这样的话?倒是有个提议。”李彬道:“什么提议?”顾越指向城门:“春、江、花、月四个字,咱们各想立意,待到上元夜宴,再行聚首出字谜如何。”
因刺史杨继行是寿王妃杨氏亲人,好学洛阳筹办上元灯会,所以众人皆道好。
李彬拍案而起:“好提议!”
春,为李彬选去;江,为江州别驾陈昀讨走;余下的花月二字,张昌甫刚刚张口,被顾越按住手臂。顾越笑着,强行抢在前面,把二字全都收入自己的囊中。
苏安听到这里,见张别驾和张昌甫两位张家人,对江州义门坊的陈昀很是暧昧友好,便确认心中的猜测——刺史杨继行执政之风,属于不抑邻州之政,但求和美声名的,他想借助这次上元灯会,让楼君延与陈桃儿各立其名,共同辉煌,名义上是约战,其实,是为劝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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