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铁车厢里人不多,只稀稀拉拉的几个乘客,男人靠扶手而站,林小松就坐在椅子上埋头看书。
他得赶紧看书才好,多看一点书,底气就能足一点。
楚毅猜得出林小松的心思,不戳破,也不见得多么心疼,随他去。
“楚毅哥,这个字念什么?”林小松凑过去,指着书上的“郿”字问。
楚毅看去一眼:“é。”
“é。”林小松轻声重复,又拿笔做了标记,一笔一划十分认真。
死气沉沉的人群里,林小松这样朝气蓬勃的举动,可想而知会有多显眼,每一站上车的乘客都会向他投去几瞥目光,更有闲者,甚至会无聊地去瞅瞅这孩子看的是什么书。
他那疲软的心一下子雀跃了起来,他多高兴啊,这么多人在偷看自己,儿时不受爹娘待见的孩子,现在可真是威风了。
松松幻想着一种恢宏壮阔的战场,他如神将一般从天而降,趾高气昂。
“到了,下车。”
男人的冷腔冷调唤醒了林小松,他合上书着急忙慌地跟上楚毅的后脚跟。
走出地铁站,天气尚还夹点寒,日头不错,明晃晃的一大片白光。
出了昨天那档子事,经理差林小松代表大家去医院看看许胖子,一来他俩关系好,二来松松是个有口皆碑的热心肠,别看才十九,整个餐厅就数他最勤快,拖地洗碗从不含糊,报菜名也数他嗓门最大,刘志豪背地里给他使绊子,这孩子只笑笑,隔天泼那小子一盆水,是非曲直分得明明白白。
经理给了他一千二,一千块是慰问费,另两百是买水果的钱,全部装在一个牛皮纸信封里头。林小松给信封包了两层塑料袋,袋口扎严实了套在手腕上,准保丢不了。
“楚毅哥,我去了。”林小松瞪大眼看着男人,眼神里藏着某些难言的期待。
楚毅忙里偷闲摸了会儿手机,大概是在给什么人发信息,语气明显敷衍:“嗯。”
林小松傻站了几秒钟,最后耷拉着脑袋一言不发地走开了,王平川瞧见了,他把松松拉到厨房外面。
两人同为东北老乡,王平川要年长个七岁,平日里对林小松颇为照顾,他多少知道点林小松跟楚毅的事。不般配是真的,也不知道这孩子为什么就死心眼地一头扎进去了。
“去看许胖子啊。”王平川笑着说,呲出一口白牙。
林小松回:“是啊。”
“探望病人多好的事儿啊,还能在外面晃荡一天,经理没算你的私假吧?”
林小松摇摇头,满脸的无精打采:“没算。”
王平川故意逗他似的,压低了声音:“哎丁扒皮这回给了多少钱?”
林小松抬头,食指和中指一起竖了个“2”,嗓门渐渐大了起来:“就只给了一千二。”
“你小点声。”王平川前后左右看看,对着林小松的脑袋轻拍了下,“缺心眼啊,生怕别人听不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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