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还是老样子,走路一颠一颠的,习惯脚尖先着地,办事讲话改不掉从前的那股拙劲儿,难免会让人产生一种错觉:这人肯定是个土包子,没见过多大世面。
事实上,真要仔细论起来,他这些年不知道见过多少世面了,从北到南,再从南到北,半个祖国都快走下来了。
酒店四楼有场关于脑梗塞后遗症的学术会议,由某家财大气粗的药企赞助,主讲人都是圈内大牛,会后在顶楼豪华厅用餐,大概有二十来桌。
楚毅也在被邀嘉宾之列,一同来的还有他的两个男同事,这俩儿都是今年评副高,正为论文的事发愁,互相诉苦有一阵子了。
楚毅在低头摆弄手机,漫不经心的样子,上星期师母给他介绍了一对象,模样家世没话说,那姑娘貌似很中意他,主动约过几次,他不是推拒没时间,就是婉言说最近太累,明白人一听就知,偏那姑娘不知是故意扮蠢,还是真听不出话外音,总之是猛追到底了。
他消受不了,一直想找个机会跟人解释清楚,另外还得顾及到师母的面子。
“跟谁发微信啊?”同行的老张笑着揶揄。
楚毅头也不抬:“一个朋友。”
“男的女的?”
楚毅笑,也学着对方的玩笑语气:“女的,快上二垒了。”
“听见没,我说什么来着,外面肯定有了!”老张反应激烈,胳膊肘怼了怼旁边的陈医生,“你那小师妹没机会了,赶紧劝她换一个,青春不等人,我可以毛遂自荐。”
“我师妹眼光高着呢,你,”陈医生话顿,瞄了眼老张的啤酒肚,下手一拍,“赶紧减减肥。”
“咳,没劲儿。”老张自觉没趣,重又把话题引到楚毅身上,“什么时候开始的,速度够快的啊。”
楚毅有一搭没一搭地接他的话:“你骂谁速度快。”
老张笑了笑,冲陈医生使使眼色,两人一拍即合,正打算讹他一顿饭,楚毅冷不丁来了句:“别想敲诈我,我这八字没一撇。”
“啊?”
楚毅撇下手机,懒散地靠在椅背上,指尖点了两下桌面,瞥向老张:“逗你玩的,还真信啊。”
“怎么不信。”老张半侧着头,似笑非笑道,“你楚医生只要吼一句‘我想结婚,有没有姑娘单着的’,嚯,后面准是一条长队。”
陈医生叹了声气附和:“饱汉不知饿汉饥啊。”
“涝的涝死,旱的旱死,等着吧,你小子早晚孽力回馈。”
他们一点没夸张,初来医院那一年,楚毅简直像踏入女儿国的唐僧,但凡是单身未婚的女医生女护士,都变着法儿地托人去打听神外新来的那个帅小伙,家住哪里,年龄几何,是否单身,称其为“掷果潘安”都不为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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