岑西立趴在后门边上,看到走廊另一头的尤鑫,看到尤鑫从阴暗处跑到他们班化学课代表身边。
阳光照耀着正青春的两人,尤鑫从化学课代表手里接过沉重的化学器具。
量杯、试管、酒精灯……化学器具多是透明,阳光在透明的玻璃上聚成光斑一点,反射进岑西立的眼里。他后悔这么大声叫住走廊上的顾朝明,那光斑太刺眼,隔着走廊把他逼进教室。
岑西立退回教室,手臂与另一具躯体相撞。
硬邦邦的,是人的后背骨。
手臂与后背碰撞,碰撞出一片沉寂与快速的后退。
岑西立看一眼只是碰一下就远离一大步几乎要跳起来的吴善。
吴善后退一步,踩到与他打闹的李兆的脚。李兆脚上昨天才买的新球鞋,此时鞋面上一个清晰的脚印。
“我刚碰到岑西立了!”吴善的声音似发生什么不得了的大事。
“碰到了就碰到了呗,干嘛跟个猴似的。”李兆弯腰擦着被踩脏的鞋面,还想说“岑西立只是喜欢男的,又不是喜欢所有男的”,这句话只说出个头,尾巴被吴善一个泰山压顶全部压成碎末。
吴善一把勾住弯腰擦鞋的李兆的脖子,半边身体压上李兆的背。
李兆全身发力,把压在身上的吴善弄开。少年人打闹起来没有太大理由,你打我一下我还你一下。
少年人的活力仿佛用不完,岑西立躲避开,坐回自己位置。
尽管很多同学对他没有恶意,可岑西立清楚地明白自己在他们眼中总是特别的。他并不想要这份特别,上帝却硬是要赐予他,如同赐予他遇到尤鑫一般。
他躲回班上不是因为看到尤鑫帮助化学课代表,而是在那一刻他似乎意识到是不是自己才是不正常的那一个?
如父母所说,如同学所说,如陈海洋所说。
苏炳曾中二地对他说过:“你听我说,西立,你没有错,更不是他们说的不正常。你一点错都没有,错的是这个不能理解爱的世界。”
就连老陈也找他谈过话:“这是正常的现象,就像人长大会发育,小孩会尿床,这都是正常到不能再正常的事。你也不用太在意,不用压抑自己,不用去刻意改变,只要遵从你的内心就行。”
每当绝望的时候,他总是会想起这些话,给自己力量,可看到阳光下的少年少女,连他们手里的化学器具都刺眼,那一瞬间所有的话语都似乎变成风,从他脑海中呼啸而过,消失得一干二净。
他看到的画面太美好,让他羡慕的美好。也许尤鑫就该那样,也许所说的幸福就是那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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