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朝明走进小区,有老人领着小孩回家,从他身边走过,顾朝明戴着耳机慢步在小区过道上,耳边是曲盈逸温柔的声音。
“等我出院,处理好那边到时候打电话给你。”
“嗯,好。”
挂断电话,顾朝明不自觉地嘴角带笑,心情从未如此舒畅,好像憋压了十几年的重量一下全部移除。
得知自己可以离开那个家,顾朝明看到树上的叶子都觉得越发的绿,路边孩童也笑得欢快动听。
害怕只是短暂放下,不过十分钟又不得不重新拾起。
走在小区过道的时候,顾朝明还能期盼顾涛不在家,可走到单元楼下抬头看到自家亮起的灯。
顾朝明知道,没希望了。
欢愉短暂,失落冗长,顾朝明脚步沉重,却不得不前行。
他害怕等待他的尖刀,也害怕他反抗的尖刀会刺向顾涛。两个结果都不是他想看到的,却也只能用此方法干净利落地解脱,不用再与顾涛牵连,不用再接受他的暴打。
前一十七年,顾朝明都是这么想的,可就在刚才,在车上,曲盈逸说会带他去新家。
他的世界出现第三个选项。
曲盈逸指明一条没有血腥、不用挥舞尖刀就能远离顾涛的道路。他带着血腥味的想法太久,尖刀还未沾上血液,他的思想就已经被血腥味迷惑。
你才十七岁,你还有很长的路要走,不一定等待你的就是黑暗,也许是春意阑珊,繁花似锦。
钥匙插入锁孔,熟悉的砸东西的声音。
顾朝明调整好心情,拥有第三条路的欣喜不假,即将面对发疯的顾涛的害怕也不假。
深吸一口气,手指捏住钥匙用力,钥匙带动门锁转动。刚打开一条缝,熟悉的砸东西的声音便拼命从里边逃出。
大门打开,砸东西的吵闹声有几秒钟暂停。
屋内的酒瓶、满屋的酒气、顾涛潮红的脸颊,无一不在证明这个客厅包括客厅里的顾涛都已经被酒精统治。
杂乱的客厅电视都移位,茶几上的抽纸散落在地,一片一片铺成一地雪白。墙上的时钟掉在地上,钟面碎裂,玻璃四溅,在灯光下反出细小光芒。
无一处落脚之地,满地碎纸碎玻璃,沙发垫被划出一个口子,顾朝明手插在校服口袋,看向顾涛,顾涛没有拿刀,手上只有一个空啤酒瓶而已。
顾朝明稍微放下心来,踢开挡在面前的沙发垫。
一个啤酒瓶碎裂在脚边,脚边满是绿色玻璃渣。
“你还有本事回来?”顾涛扔完啤酒瓶后吼。
顾朝明不理睬他,任他唾骂。顾涛站在桌旁唾沫横飞,嘴里吐出的词汇不堪入耳。
顾朝明原本想直接回房将顾涛的骂声关在门外,可走进来后顾朝明看到顾涛支起的平常吃饭用的桌子上赫然放着一把水果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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