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鹤没说话。
“不过,”邢文博转过脸来,看向他,不知是不是错觉,夜色中他的眸子里闪着光,“和你是第一次。”
和你,是第一次。
对你,是第一次。
温鹤怔怔地望着他,刹那间被那闪着光的眼神抓住了,移不开视线。
不记得多久以后,他们回想过去,才发现,有些事情,在这个瞬间,就已经懂了。
人与人之间,最高效的沟通途径不是语言,而是情感。
情感的表层就是情绪,是表情、眼神、最细微的肢体动作。
又或者,只是一种最纯粹的感觉。
但往往那个时候无法察觉到自己已经懂了。无论是“原来我喜欢他”,还是“原来我和他之间已经结束了”,亦或是“原来我们之间从一开始就没有未来”,当下总是朦胧的,一部分的自己看到了,另一部分的自己却立刻给自己蒙上眼睛,生怕戳破眼前这种微妙的屏障。
人怎么可能完完全全地理解自己,又完完全全地表达自己呢?那是疯子才会做的事。
这场狂欢没能持续很久,农药开黑的还没进入对方的高地,斗地主的还没嗨够,侃大山的进度条还没拉到一半,那些纠结要不要来跟两人搭话的小姑娘还没纠结出个所以然,就被一个不速之客闯了进来。
不是许副校。
是老丁。
活动是3班发起的,3班失踪的人口最多,老丁自然最先发现异样。众人见到老丁,全然没有见到许副校的紧张感,只是有一种被捉奸在床的讪讪然,好些3班的同学都不好意思地嘿嘿嘿嘿笑着,其他被拐卖来的无辜群众则纷纷躲到3班的人身后,疯狂暗示老丁“打孩子先打亲生的”。
老丁一开始木着脸,看到这群不知死活的兔崽子也笑了,挥着手跟扇蚊子一样赶他们,“还闹什么?赶紧都回教室去——”
这个临时组织没什么凝聚力,众人作鸟兽散,哗啦啦地各回各班了。这天晚上的事没有惊动到教务处,看来老丁是一个人赶来速战速决,并未通知其他老师。老丁甚至没有将主犯一一逮出去谈个两百块的人生,他来赶人时的笑容里,有几分无奈,有几分包容,还有几分宠溺。
参与者都感到一股劫后余生的庆幸,得亏来的是老丁,要真是许副校,一群人全都得英勇就义。
这天深夜,邢文博说到做到,11点半的时候给温鹤发了一条微信。
邢文博:睡了么?
温鹤:没
邢文博:还在看资料?
温鹤:嗯
邢文博:看吧,我做卷子
温鹤:嗯
加了微信这段时间以来,邢文博和温鹤基本没聊过什么。温鹤的自制力堪称惊人,上课不碰手机,自习不碰手机,再扣去吃饭睡觉上厕所……也就没什么时间能碰手机了。
即便聊微信,温鹤也惜字如金,不知道的以为这位大才子是按字收费的。
不过,今天温鹤能在5分钟内回他第一条信息,后面几条都接近秒回,邢文博觉得自己该知足了。
过了半小时。
邢文博:看完了么?
温鹤:没
邢文博:嗯,我还有一张数学卷
温鹤:嗯
又过了半小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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