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臻这天没出去。
他就撑着下巴坐在城门口的一块大石头上,嘴里还叼着一根不知道从哪儿扯来的狗尾巴草。因为没穿制服,也没人知道他是谁。
这日的天一如既往地昏沉。
路臻旁边是个五十多岁的白须老头,穿一身破烂的衣裳,他原本翘着二郎腿嘴里哼着不知名的曲调,神情还颇为自得。
和这一大片面上苦大仇深的人完全不同。
路臻的狗尾巴草突然断掉了,就落在那老头脸上。
老头睁眼回头,问他:“小娃娃,我看你蹲这一上午了,干啥呢?”
路臻长的嫩,被一老头这样喊倒也没什么奇怪。
路臻舔了舔嘴角:“等人。”
等某个一走好几天没有消息的家伙。
路臻是到这里的第二天,才从专门送补给的队伍当中偶然得知,萧野带着人去西部了。那是目前感染最严重的地区。
有人说,生物感染大面积爆发的第三天,那里尸横遍野,血流成河。
天地融为最浓重的黑,再也没有亮起来过。
路臻不知道这当中有没有夸张的成分,但他曾经亲眼见过一座在风雪中被掩埋的基地,当时那里存活着上千人。
那样的时日用末日来形容其实不为过。
何况西部并非一个上千人的基地那么简单,那是上千万的人。
感染潮一旦达到顶峰,会是个什么后果。
路臻并没有一直想这事儿,他是临时防御中心调任的兵,有自己的职责,有萧野的命令。
虽然他那个命令其实下得也挺随意。
吃准他肯定会好好待在这里。
路臻只是在这样没有任务的日子里,不挑时间,不挑天气。
就随意地往城门口一坐。
他不是非得等到人,他只是随随便便等,不限归来日期。
就如同这几年萧野不常在天伊的每一个时间段,他都等在这里。
天伊是萧野带他回来的,如今的路臻不是那个挂着他裤脚,非缠着要睡在萧野身边,不让睡还要朝他龇牙的小孩儿。
他长大了啊。
但他习惯萧野叫他路小臻,习惯他每次想朝他发火最后又妥协,习惯他每一个命令都梗着脖子和他对着干。
就如同他习惯这样的等待。
四年的时间,路臻的世界观体系都围着这座城市,围着那个人建立起来的。
早已经是没办法删除的一部分。
路臻看起来有点无聊,那老头儿也挺无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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