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严明信语塞。
在他心里,君洋应当是集沉着、冷静、机敏、勇敢等等于一身的。精湛的技术和了得的身手都非一日之功,反推到现在这个年龄,他们应当正一往无前地蓬勃发展,可眼前这个旁逸斜出的臭小子作风散漫,相差甚远。
他每天洗漱完毕上床就入睡,实在无法想象,忍不住又问:“你平时都在干什么啊?你为什么会睡不着?”
培训中心享有财政补贴,餐厅为学员提供免费的食物。这几天休假,留下的人或是加班、或是不便回去,餐厅也十分体贴,供应好得不像话,随吃随拿。
过去严明信所在部队有严苛的体质要求,习惯了就餐时计算碳水化合物、脂肪和蛋白质的比例。他眼睁睁看着君洋取餐,粗略一算,这小子一餐热量下肚,血糖上头应该能把人直接放倒才对。
严明信愈发好奇,刨根问底:“你睡不着的程度严重到需要吃药了吗?你有没有试过早一点睡觉?”
很多人仗着年轻肆无忌惮,越到晚上眼珠子越亮,殊不知大家都是肉体凡胎,熬夜成本终究要由其他器官代偿。
严明信语重心长道:“别熬夜。把要紧事忙完就可以歇着了,早点睡觉其实非常容易睡着。”
君洋仿佛嫌跟他说话是鸡同鸭讲,眼皮都不带抬一下,道:“你来陪我住吧。”
严明信:“……”
他猜君洋多半是随口堵他,但这也不失为一种办法。
严明信认真考虑了片刻:“不行,有查寝。”
“……”君洋用筷尖在餐盘上重重一点。
严明信浑然不觉,暗自思忖:难道是他们宿舍有问题?可反观君洋,也不像是受人排挤欺凌的小可怜儿啊。
甚至对于还没从童年世界完全走出的大孩子们而言,在以貌取人的择友观念中,君洋正是受人欢迎的类型。
更何况,如果人在一个地方过得不太好,肯定早就千方百计地跑回家了。
严明信随即问:“别人走了,你为什么不回家?”
君洋低着头,一声不响。
严明信鬼使神差地问:“你家是哪儿?父母在哪里?”
他知道他管得实在太宽了,但他还有十万个为什么想问。其中包括他不便问出口的话:为什么擅自开火?是意气用事还是有别的什么原因?
一直不吭声的君洋忽然开了口:“你看我像缺觉吗?你根本不知道当人想用吃药来催眠的时候,吃下去的是什么。”
这话的弦外之音,俨然是将严明信和他的苦口婆心拒之门外。
“是什么?”严明信脸色沉了下来,“所以,如果我不在,你会吃。”
他重重地咬了那个“会”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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