D区及其周围海域的地图严明信烂熟于心。夜里,他闭上眼,在脑海中无数次模拟自己从地球上一切有可能的空军基地起飞。
他拉杆升空,穿过风暴,无数道惊雷在云层中炸响,闪电在他机翼一侧堪堪劈过,他疾速陡降,掠过广袤的大洋,以海豚跃出水面的高度贴海飞行,他手里有高级情报中心给出的全球舰队巡航计划,他蔑视所有封锁,如入无人之境,在雷达静默之中如有神助,带领机队翱翔于这个星球的极限。
梦里,君洋不知怎的挤进了他单座的座舱,手里拿着一支笔,用嘴咬掉了笔帽还“噗”地吐到他脸上,肆无忌惮地在他珍贵的航图上比比划划:“你看,只有D区能飞,而且很难。”
这是能乱画的地方吗?这不是要命了吗?
他心惊肉跳地阻止:“别画了别画了!再画看不清了!”
君洋剪裁得体的制服袖子忽然长出了一截,直直地怼在他脸上,说:“不用看了,你拿毛巾敷一下眼吧。”
离谱!
严明信怒不可遏地醒来!
“你在说梦话?”睁开眼的世界竟然更加惊悚,君洋一手托着大檐帽背在身后,正弯腰侧耳,“我还没听清你说什么呢,要不你再睡会?”
严明信额头全是汗,不知是梦里吓得还是梦外吓得。
他在被子上胡乱擦了一把脸,身心疲惫:“不睡了不睡了。”
“你睡眠质量不太好,”罪魁祸首煞有介事地一一细数,“多梦、盗汗,还磨牙。”
“……”严明信以前天天住在宿舍,从来没听过这种鬼话,难以置信地问,“你在说什么啊?都什么花里胡哨的?”
一阵寒风从大敞着的房门溜达进屋,吹得他汗毛直立:“你怎么又擅闯民宅了?你要是不忽然进来吓唬我,你觉得我能晕倒?我的身体是现在就可以回去入列的水平,是这种水平的出院,你明白吗?”
“军区都没召回你,你急什么?”君洋不以为然,“奉天就缺你一个吗?”
严明信:“……”
大清早的,他十分委屈:不缺吗?他也是奉天的王牌飞行员啊,还不到两个月,奉天就已经不缺他了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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