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无疑是一只好看的手。君洋早就见过,也悄悄握住不止一次,不足为外人道罢了。今天它的掌纹和部分静脉血管也同样清晰可见,每一个指腹各自隆起了一个可人的弧度,每一个关节又轻而易举地勾勒出一道优雅流畅的曲线。
这只手就这么在君洋眼前毫无保留地摊开,这个看似随意的动作,却像极了一个邀请的手势。
那么诱人,无人能拒。
光是看着那只手,一座沉寂的火山就逐渐开始狂热不安,让他心底窜起一股难以名状的冲动。肖想的星星之火看似不起眼,却精准地撒在了经年堆积的干柴上——一瞬之间,全世界毫无预兆地噼啪作响,火光冲天。
在这熊熊火焰中,方才吃的家常小菜无一幸免,尽数如水汽般蒸发殆尽。
他重新变得饥饿难耐,渴望用尽全身的力量,凶狠地吮吸,撕咬,侵占。
严明信虚弱地“哎”了一声,君洋立时感觉有人在他身上插了一把刀。
他艰难地把眼移开,他怕再多看一眼,他心底的恶魔就要狞笑着冲破桎梏附身于他,他又不敢妄动,他怕眼下自己一旦动作就要良心昧尽地不问后事,至死方休,绝无可能停下来。
他不知道自己会对严明信做到哪一步,但一定是常人无法接受的事。
恣意而为的放纵是动物的本能,抑制冲动则是和人的本性做艰苦卓绝的斗争。然而人性扎根于骨血,根深蒂固源远流长,进化迭代适者生存,没那么容易就被倾轧消灭。
构建才区区二十几年的理智想要与之一战,无异于以命相争。
全靠分散注意力,加上严明信适时的沉默,他才能渐渐冷静下来。
面上平静无波,心脏却如同劫后余生,狂跳不止。
他安慰自己,爱美之心人皆有之,而人之所以能区别于动物,被称之为“人”,不在于穿衣服遮羞,也不在于说高级的语言,在就在乎于能否以一己之力克制兽的本性。
理智和冲动鲜血淋漓地大战了一场,撕扯得两败俱伤,精疲力竭瘫倒在地。
君洋反而解脱了,剩下人畜无害的微笑。
他露了几颗牙齿,极其温柔地说:“一万字?这么过分。”
严明信听完眼眶都要湿了——队长和队友是最早知道他被罚写检讨的,第一时间表示爱莫能助,毕竟字迹在那放着,谁也不敢分忧;旅长和他爹是老战友,也是一丘之貉,一个说他字写得不够工整,一个得知他被勒令重写不但不安慰他,反而不留情面地嘲笑,笑完直道罚得轻,又对他加强教育了一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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