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撒托斯最近半睡半醒的时间越来越长,雨果开玩笑说他快进入冬眠了。
但是伊戈尔知道尽管他闭着眼睛躲在阳光照射不到的阴凉处,其实也在认真听他讲话。
阿撒托斯确实听得很认真。
伊戈尔很少会提到自己的过去,就好像那些或辉煌或狼狈的经历,是某种羞于提起的耻辱一样。
他用自己为数不多的与人相处、尝试理解人类的经验来猜测,或许几年以前猝不及防的失败、以至于被迫逃亡这件事确实给青年留下了不可磨灭的影响。尽管伊戈尔自己不会承认,也在尽力掩饰,但没有人能够在面对这样巨大的落差时不产生任何负面情绪。
伊戈尔过去的成就越高,他的人生道路越是顺遂,对他自己来说,就显得那次失败有多耻辱——哪怕在其他人看来这根本不是他的错。人们同情他、站在他这一边、为他说好话、为他过去的付出缅怀,这些来自旁人第三视角的总结与评价起不到任何作用。
除非某一天他真正认为自己在某一方面达到了内心的标准,说不定才能坦然地面对这段过去,冷静客观地叙述自己的遭遇,将一切坎坷与挫折视作必经之路上的考验。
至少现在,伊戈尔只会偶尔和阿撒托斯提到某些大家必须了解的内容,而且每次组织语言都会花上很长时间。
“我说过我们当时关系还不错,但那是工作以后的事情了。”伊戈尔神色淡淡,坐在阿撒托斯身边的一张藤椅,目光落在身前桌子上摆放的花盆上,“上学的时候雪莉不会和任何人亲近,她是那种典型的独行侠,以至于最后选择进入联邦机甲研发部门的时候,我们都不觉得意外。”
“虽然当时战争正处在最激烈的阶段,一个Ala不选择去军队而是去后勤研发部门做科研,在很多人看来显得她有些懦弱,不过同学之间聊天的时候都觉得能做一个和机甲全天打交道的科研人员也不错。” “没想到她后来会选择从政。”
阿撒托斯迷迷糊糊地问道:“……你觉得她是个什么样的人?”
伊戈尔想了想,回答道:“看上去非常不好接近,也确实很少同其他人交流,但是相处之后会发现她的性格其实非常柔软和被动。”
“雪莉是乔伊斯家族上一任家主的独生女,注定会继承爵位。从政是她家里为她安排好的道路,她尽管不喜欢,但从来都没有想过反抗。”
“她没有结婚,朋友很少,除了工作必须交往的对象之外,这些年唯一联系得较为紧密的对象只有她妹妹一家人。”
“妹妹?”
“您应该也听说过。”伊戈尔说道,“乔伊斯子爵的妹妹就是那个‘小圣安妮’的母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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雪莉·乔伊斯走到安妮身边,艾丽卡觉得她像清晨的雾气一样,飘过来的时候无声无息,有种飘渺又朦胧的感觉。
雪莉看都没看艾丽卡一眼,仿佛这个人不存在,但这样无礼的举动由她做出来却丝毫不让人反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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