生和死交错着,就在阿撒托斯的脚下,在岩浆深处一点点酝酿。
他会因为洗澡水稍微热一点而感到不满,也可以轻松地在这地狱般的场景中闲逛。
要是可以带着伊戈尔来看到这一幕就好了。
心中稍微有点遗憾。
他在火山口坐了下来,双手捧起一把岩浆,如同一个滚着温度计里水银球的孩子,仔细地观察着它们在指缝间洒落,远处的海洋似乎仍然平静,并不因为一场地动而大动干戈。再往远处眺望,升起的太阳隐没在沉重的黑云之间,吝啬地投出几缕微光,它们在海平面上打出圣光一样的投影,将黑暗分割成不相干的幕布似的小块。阿撒托斯的视野被海水中蒸腾起的雾气熏染的模糊不清,火山灰的味道并不好闻,不过当眷者不在身边的时候,他对周围的一切的感受变得迟钝起来。
自然的雄伟悲壮和美从他眼中刻下深深浅浅的痕迹,却无法让他的心情动摇一分一毫。
过了不知道多长时间,连火山口的喷涌都显得有气无力的时候,阿撒托斯走到荒芜一物的沙滩上,双脚踏进热气腾腾的海水中。
他深黑色的眼睛深处,就倒映着这片海域。
这个看上去有种颓败又荒寂的美感的年轻人踩着沙滩一步步向下走去,渐渐地,他海平面下的双脚化为滑腻漆黑的触手,黑袍中鼓起交叠缠绕蠕动着的瘤状生物,只有那张面无表情的、美丽的面孔一如既往。然后,阿撒托斯整理了一下自己的兜帽,最后这一点属于人类的东西也消失了。
他彻底变为了难以名状的怪物——在阴云底下,在逐渐升起的恒星的光芒中,在滚滚流逝的岩浆里,慢慢沉到海洋深处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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格雷沙姆向玛格丽塔敬了个不伦不类的礼。
他看上去不像个官方人士,反倒更像粗犷的雇佣兵,这时穿着一身不怎么合身的西装,在玛格丽塔眼中活似裹着人类衣服的棕熊。他手里还拎着啃了一半的苹果,十分自来熟地凑过来:“嘿,丽塔,有没有什么内幕消息?”
玛格丽塔翻了个白眼,形状优美的双腿搭在桌子上,穿着高跟鞋的脚微微一翘:“没有。”
格雷沙姆转转眼珠,讨好地说道:“今天早上登报我也不是故意的。”
“你知道处理后续要多□□烦?联邦首都又不是你家。”
“我知道我知道。”格雷沙姆高举双手,“但是我有什么办法呢,都怪那群绑匪,搞事的时候还要洋洋得意的泄露底牌。现在全世界都知道有一帮人要在庆典的时候给我们找麻烦,虫族外交官得高兴死了。”
玛格丽塔笑道:“你小心点,他们王族拟态能力那么强,就算站在你面前你都不能发现他们不是人类。”
“……他们现在已经在首都了?”
“不然呢?”玛格丽塔又翻了个白眼,“早就到了,就住在马安堡隔壁,保护执政官大人的军队又多了一个团。”
格雷沙姆露出唏嘘的表情,抽出一把凳子在玛格丽塔对面坐下来:“那把我们调回来是做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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