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什么这么说?”
肖歌的声音有些低:“我反对乌托邦,认为如果个人的幸福遭受鄙弃,城邦的意义也将不复存在。可我现在,却成了这一切的帮凶。”
“这不是你能决定的。”
“可我放弃了挣扎,选择了沉默,甚至劝导反抗的人接受现实。”
“你没有,你只是在等待合适的时机。”
肖歌伸手抹了把脸,面色带上点惆怅:“我怎么会变成这样呢?”
戴黎静静地搂着他,没有出声,他知道肖歌有话想说。
肖歌也确实慢慢开口了。
“我曾经发起过关注孤儿现象的呼吁,因为借了导师的名号,所以进行的很顺利。我和我当时的导师、同门,得到了理想的结果,还受到了上面的表彰。
“那时候,我觉得没有什么可以阻拦我,世间的一切都是单纯的,如果有黑暗,也一定是因为光不够亮,是因为经历者还不够努力。
“但是后来,有人发起了一个关于雨林蛙的联合倡议,那并不只是为了保护几只青蛙,而是因为它们最具代表性,情况真的已经非常危急了。
“可是我们明明聚集了更多的学者、专家,背景更加深厚,跨度更加广大,却遭遇了莫大波折。
“导师说,我们动到了人家的蛋糕。当时正是我心气旺盛的时候,坚信正义必将胜利。”
“你曾经说,你保护了它们。”
肖歌眨眨眼睛,言语间有些干涩:“对,我们最后还是成功了。因为有人拿出了可以更高收益的方案,说服了资本。”
“可是,身为胜利者,你为何如此沮丧。”
戴黎看着肖歌,看着这只总是积极乐观的雄虫,在他怀中缩成小小一团。
窗外,风吹落枝头的枯叶,飘落在地,树叶碰撞传来轻微的声响。
别墅外的落叶该清扫了。
再过段时间,等降下雪来,就不好打理了。
肖歌仍是语音低沉地开口:“因为不是我们胜过了那些隐形的力量,而是与他们达成了新的妥协。那是象牙塔以外的规则,是普通人无法抗衡的力量。”
“你可以成为那样的力量。”
戴黎握上肖歌的手,微凉。
“谈何容易。”肖歌语气未变。
“戈维中将阁下也是平民出身,他在遇见卡维斯先生之前,就已经凭借自己的能力,位列将领。”
戴黎略略一顿。
“或许这样的位置仍然不够高,但、所有事,都是可以改变的。”
肖歌微微仰起头,注视戴黎的眼睛。
那双湛蓝色的眼眸依旧沉静、清透,积淀着强大的力量。像天空般渺远,又像海洋般深邃,性质是何其矛盾,却奇妙地融合在了一起。
“纵然有先例,路可依旧不好走。少校,你会陪我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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