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想起从前种种,这几封信写得陈恨泪眼朦胧、直抽鼻子。
因为赶得急,写到后边只能给每个人写一两句话。他好想问问李砚,能不能宽限他几日,让他好好地跟朋友们告个别。
这时他想起李砚——
陈恨转头看他,方才李砚凑过来看了一眼,这会子又倚在榻边看书了,看得正入神,也没发现陈恨在偷瞄他。
陈恨心叹道,还是给他也写一封吧,旁的人都有,反倒是他没有,岂不是教他难堪?
他另取了一张纸来,平平整整地铺在案上,用手捋了好几遍,才提笔沾墨。
——寄书。
陈恨想了想,都造反了,李砚都要治他的罪了,还这么亲亲热热地喊他的字,是不是有点刻意讨好的味道?
他想李砚大概不会喜欢这个,于是在前边添了一个李字。
——李寄书。
这个看起来又有点儿凶,像猫伸着爪子喊他。都造反了,都给人家的心灵造成了不可磨灭的伤害,还给两人的关系也造成了无法挽回的破坏。
犯了这么大的错儿,还这么喊他,是不是有点嚣张了?
陈恨再想了一会儿,把李字涂成了一个墨块。
——一个黑圈儿,寄书。
这是不是有点儿不尊重他?陈恨再转头看了他一眼,不自觉就唤道:“寄书。”
陈恨才写完给吴端的书信。虽然他是个酸文人,吴端是个臭武夫,但他二人从小一起给李砚做侍读,感情还是很好的。
而陈恨一面写信,一面想着从前过往,写两句话就提笔揉揉眼睛,把两只眼睛都揉红了。
李砚只道是他哭了,忙道:“你怎么了?朕又没说怪你,你别……”
陈恨不理他,转回脑袋,再取了一张纸,端端正正地落下两个字——寄书。
方才这么喊他,李砚没有生气,知道他不会生气,陈恨才敢这么写。
只是接下来要说什么?
陈恨没法跟他说清楚系统的事情,也没法跟他解释自己非造反不可的事情,不论谁听见这种事情,第一反应都是——疯子。
于是陈恨没有提这件事情,只是信手拈了几句话丢上去。
后来撑着脑袋苦恼了一阵儿,他就趴在案上睡着了。
连梦里都是他造反的事情。
接到造反任务之前,他还正在养居殿和李砚“你侬我侬”的呢,一接到任务,连招呼都没来得及打,他转头就跑了。
半年的任务时间,他拖了又拖,拖了又拖,总以为是系统出了错,再过一会儿就改回来了,还让他做李砚的贤臣,帮着李砚稳固江山。
一直挨到元年除夕的前一日,系统前后给他发了两条消息,第一条就叫他不用造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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