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是他造的反,也是他做的错事儿,他原是预备着好好领罚的,一句软话也不说,只等着李砚发落的。
那本没什么可委屈的,要有,他也该埋怨系统非要他做这个狗屁任务。
他不该记恨李砚,更不该怨恨李砚说他,更何况李砚这才只说了两句。
可是就这么点儿委屈,在李砚说了他之后,他就成了这世上最委屈的人。
“离亭……”李砚被他吓得手足无措,还以为是方才的话说重了,忙哄他道,“对不起,对不起,我不是有意这么说你的,我收回,收回,离亭你别哭啊。”
还把人按在树上,李砚反应过来,也不敢再压着他,连忙收回了手:“离亭,是不是把你推到树上你撞疼了?你别哭了,回去我给你揉揉。”
陈恨却仍是哭,一句话也说不出口。
李砚说了他两句之后,他是世上最委屈的人。
而李砚安慰了他两句之后,他就是比世上最委屈的人还要委屈的那个人。
“皇爷……”陈恨忽然开口喊他,还带着哭腔。
不等李砚应他什么,他的双手攀上李砚的脖子,整个人往前一倒,只把脑袋埋在李砚的肩窝里哭。
李砚披着狐狸毛滚边儿的鹤氅,陈恨把自己的脸埋在狐狸毛里,一阵一阵,不停歇地哭。
仿佛那是天大的委屈。
李砚伸手给他拍背,陈恨却哭得越厉害。
李砚忽然想起,他到底是江南水做的人儿,不该这么惹他的。
皇爷杀伐决断惯了,做过的事情从不后悔,这会子却忽然后悔起来。
他原本是生气,别扭的气,到现在也是生气,还有心疼。
可见招惹陈恨,对他一点儿好处都没有,还能怎么?招惹完了还得哄他。
狐狸毛滚边儿的领子被陈恨的眼泪打湿,尚带有些许暖意的眼泪落在上边,自狐狸毛儿的缝隙之间悄悄滑下一滴,只落在李砚的颈上,很快就顺着滑下去了。
其实那根本没有什么感觉,一滴眼泪罢了,与天上一滴雨水、一滴雪水没什么分别。
可李砚觉得心都被他灼伤一片。
只装作不经意的触碰,李砚偏头,吻了吻他的发,以此消解心底炽热。
李砚安安静静地陪着他,等他哭完。
说不好是冷的,还是哭的,陈恨哭得不成声儿,整个人都发起抖来。
掩在哭声之中,藏有许多断断续续的、不成词句的“皇爷”与“对不起”。
“皇爷在呢,皇爷不怪你,你别说对不起。”李砚心思一动,又补了句,“你只喊皇爷便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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