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恨眨眨眼睛, 直起身来:“再过一会儿,出去传皇爷的旨意,就说皇爷叫他们滚。”
说是皇爷的旨意,但外边人都会以为是忠义侯蛊惑圣心,那其实是侯爷的意思。
“好。”高公公顿了顿,又道,“礼部直接送了画像上来,侯爷看……”
“退回去……”陈恨一滞,忽然想起他在什么事儿上都做得了主,偏是李砚的事情,他插不了手,便改口道,“放着吧,开春皇爷回来,给他看看就是了。”
“那老奴去打发他们走。”
“嗯。”陈恨重新倒在垫子上,“公公,我想一个人呆一会儿。”
“好。”
高公公出去之后,陈恨转了转脑袋,却瞥见李砚长久没用过的案上堆的许多画轴。
大概是各家贵女的画像。李砚这些年身边连个姑娘家都没有,所以长安各家对他,格外上心,恨不能直接把自家暖和的小棉袄,而不是画像送进养居殿。
陈恨闭着眼睛发了好一会儿的呆,转头见内室的门关着,房里就他一个人,蹑手蹑脚地站起来,摸到案边,随手拿了一卷来看。
柳叶眉,樱桃口,玉面含春。
陈恨再看了两卷,就兴致缺缺地把画卷收起来了。
他没资格。
正收东西的时候,高公公不巧推门进来了:“侯爷?”
“啊……我就随便看看。”陈恨飞快地把卷轴收好,咕哝了句,“因空见色,色即是空。”
高公公道:“外边的大人们不肯走。”
“话说得不够狠?”
“老奴说的是侯爷原话。”
“什么?”
高公公学他方才的模样,冷声道:“‘让他们滚。’”
“这样。”陈恨抓了抓头发,“外边又要下雪了罢?派个人去抱元殿,找一炷最大的香,就在殿前点着。给他们一盏茶时候想想,想走的就走。一盏茶之后还不走的,爱跪着就跪着,再想走就走不了了,跪到香烧完了才能走。”
吩咐完事情,陈恨还是一个人坐在内室发呆。
昨晚一夜没睡,光顾着安排身前身后事去了。李砚虽一年没在养居殿住了,但是养居殿每日还都点龙涎香。
陈恨有个不为人知的小秘密,他喜欢闻龙涎香,喜欢到只要闻见了,就会睡得很好。
正昏昏欲睡的时候,高公公又在外边敲门了:“侯爷,徐大人来了。”
徐醒。
陈恨仰着脑袋,缓了缓神,起身出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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