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说:“我就是在掖幽庭入奴籍,也比在这儿当忠义侯好。”
在掖幽庭入奴籍,整日在宫里晃荡来晃荡去,高兴的时候给李砚磨墨,不高兴的时候把墨抹到李砚脸上。
事情全不像现在这样,他多自在。
陈恨原本坐在船舷栏杆上,猛地往后一翻,险些就掉进江水里。
亏得徐醒反应快,迅速把住他的手,把他给拉回来了,颇恼怒地问他:“你做什么?”
陈恨低头憋笑,卖乖道:“是风吹我。”
徐醒皱了皱眉,把他从栏杆上拉下来:“天也不早了,侯爷回去睡罢。”
*
此处该是他的劫数所在。
再有几世,他都该在青陂附近应劫。
实在也是命里该有的对手,这回攻城的,是贺行。
一步算错,陈恨错估了叛军来的时候,被东北边水面上来的贺行杀了个措手不及。
原本是诱敌入城,现下贺行反客为主,一城都是来不及撤走的妇孺,紧闭城门,通外的水道也临时封了,只能仓促应战。就算得了机会,也绝不敢贸然出战,只是死守。
因着时候算错,叛军围堵得水泄不通,外边的人全收不到信儿,里边的人也递不出去消息,谁也不清楚青陂的战局。
城中军民苦守,勉强撑了两个月。
贺行这家伙上战场也绝不披甲胄,跨着马,站在城墙那边,用平日里和着琵琶声唱曲儿的清朗声音——劝降陈恨。
劝他不必苦苦支撑,说他一介文臣不该在这儿,不如安坐后方,乐得清闲。
陈恨站在城墙上,右手扣紧了腰间长剑,面色苍白,一句话也没听进去。
两边人靠小卒喊话,这时候贺行话毕,陈恨这边的人问他要回什么话。
陈恨拧着眉,轻声道:“就跟他说:‘一条断脊之犬,还敢在我军阵前狺狺狂吠,我从未见过有如此厚颜无耻之人。’”
两军阵前骂战,数这句话最好用。
这边才传完话,下了贺行的面子,贺行一抬手,身后的军队便潮水似的涌了上来。
陈恨反手抽出长剑:“守城。”
这一场打得久,一直耗到大半夜的时候,两军才暂时歇了火。
城墙下点了火把,陈恨正用咬着细布给自己包手上的伤口。徐醒从城楼上下来,借着火把的光看见他,脚步一顿,便走过去了,接过细布,帮他包扎伤口。
“这样守下去不是个头儿。”陈恨也凑过去看自己的伤口,“我们这边没关系,就是没来得及撤出去的百姓。”
“侯爷怎么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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