贺眠总在想,是不是一个人糖吃多了,笑起来也是甜的。
“太傅不高兴?”李泽现在想要抬手已经很困难了,颤巍巍的指尖轻轻碰到贺眠眉心,很费劲儿才使出一点力,替他把微蹙的眉头抚平,“太傅不要不开心。”
“谁敢欺负你,你告诉朕,朕抄他九族。”
傻孩子。你现在还能抄谁九族呢?
这几年,贺眠早把李泽的皇权架空了,若不是有元天师,这中州早是他的天下了。
“好啊,臣谢主隆恩。”贺眠在抬眼之前换了个表情,依旧是他惯有那般温润如玉的模样,又耐心替李泽揉着手心,“疼不疼?”
李泽摇了摇头,嘴角有两个孩子气的小梨涡,“习惯了就不疼了。”
贺眠指尖一顿。
这几日他是怎么了。
他自诩铁石心肠,可……这孩子老对他笑。
笑得他莫名心神不宁。
“大天师研制了新药,等吃了就不疼了。”贺眠复又垂眼,李泽的笑容让他不舒服,只将手上力度放轻了些,尽量不把人弄疼。
“太傅,朕想吃糖。”李泽窝在贺眠宽大手掌里的手指挠了挠贺眠手心,痒痒的,“不想吃药了……”
贺眠沉默了许久,手心的酥痒似乎传达到了心脏,小皇帝虽然平日里也很黏他,但这几日尤其,一时一刻都不让他离开。
他心里担心东窗事发,又想着这药吃了五年,毒早淬进了骨血,够当药引了,就算事发,这样一个废物,敢怎么闹?
“那就不吃了,以后都不吃了。”贺眠好声气哄道,“臣前几日去长安街啊,看到了几件新玩意儿,今夜就差人送来。”
“哇,又有新礼物了啊?”李泽其实早就不是小孩子了,身体不会长大,不代表心智不会,可贺眠买那些哄孩子的东西给他的时候,他总开心得像个孩子,“朕已经好几年没出过宫了,真想再去长安街看看啊……”
“等陛下病好了,臣陪陛下看尽长安花。”
“好啊。”
可是李泽知道,不会好了。
“太傅?”
“臣在。”
“太傅?”
“嗯?陛下说。”
李泽又唤了声太傅,随后咯咯笑了起来,贺眠也被他的孩子气逗笑了,笑意才绽在嘴角,就听李泽道,“要是我死了,太傅会难过吗?”
送茶的宫人吓掉了茶杯,贺眠瞪了人一眼,把人都遣散了。
李泽依旧弯眼笑着,又问了一遍,“太傅会难过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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