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拧眉看向李羿陵,一时不知道怎么办才好。
此时,敌船又在进攻侵扰,爆炸声从远处的炮楼上传来,一名兵士从帐外跑来,慌张道:“总兵!敌船火炮将我们的祭祀台炸毁了!”
众人神色一凛,李羿陵也叹了口气,“朱总兵如何处置颜某都无所谓,只是不用这草图,倒是有些可惜了。”
朱昊焱盯着那草图看了片刻,下令道:“先把他们收监大牢中,等候发落!”
李羿陵也没想到自己躲过了李淮景禁卫的暗杀,避开了归浪堂的暗器,却被朝廷的朱昊焱扣押在牢狱之中。
其实他起先倒不觉得有什么,由天子变为阶下囚,李羿陵反而还有些新奇。
可是一连三天,连个狱卒的影子都见不到,他的心逐渐沉了下去,别说是缺乏清水食物,就是这狱中湿冷寒凉的温度,常人也难以忍受。
想是战事吃紧,朱昊焱早顾不上他们……
“主子……”宋锆在隔壁牢房里哭道:“属下无能,没能护得住您……”他的声音也变得沙哑干涸,没了往日的生气。
李羿陵艰难地开口,“锆儿,睡一会吧。别说话了,积攒些体力。”
宋锆应下,牢房里又恢复了死寂。
李羿陵阖眼在石壁高处的小窗旁躺下,冷风灌进那坚硬斑驳的铁栏,飘进来几许霰雪,在李羿陵眉心的小痣上化开,他微微睁目,看着那一方苍白混沌的天穹。
下雪了。
李羿陵喉咙发紧,他舔了舔唇上微不足道的雪水,仿佛尝到一点臆想出来的甘甜。
再撑不到两天,他可能就要命丧于这呵气成霜的牢狱中。
他已无父母,那想致自己于死地的叔父,已先行西去,还有个不扛事的堂哥,也被赶下了皇位……
李羿陵笑了笑,其实他没什么好挂念的,这天下交给方渡寒,他放心。
想起那人,就像是被冻僵的躯体猛然落入暖泉,一股长绵深刻的力量蓦然从李羿陵内心深处生发出来,化做胸腔中的酸涩和阵痛。那种难以割舍、撼动心房的感觉,如此清晰明确,他不怕了结生命,可他怕再也见不到他。
李羿陵杏眼通红,手指紧紧攥住了身下的草席,克制着自己的心绪,可他还是忍不住去想。
原来,这片叶相拂、喙啄青瓦般浮光掠影的相识,也能有绕心千回、纠肠百转的余袅磬音。
窗外又一阵飙风袭来,李羿陵狐裘早被朱昊焱手下扯去,一身单衣冷硬如铁,他蜷缩起身子,意识逐渐模糊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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