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楚越微微睁开眼,没有回身去看韩牧川,知道人还在他屋里,他忽然心里安稳下来,韩牧川说后悔了,韩牧川吻了他,那些情真意切的话犹在耳边,一遍一遍敲在他心口上,魏楚越想堵住自己的心门,却总又忍不住打开一条缝看一眼外面站着的那个男人,可每一次他又害怕,当他打开门时,会看见那个人远去的背影,什么又都没留下。
不知什么时候魏楚越睡着了,望山春是好酒,醉人也醉得令人舒服。
魏楚越好像做了个很长的梦,梦里发生了许多事情,令他笑也令他愁。
韩牧川坐回到魏楚越的床头,手里捧着魏楚越的那一小瓶伤药,指尖沾了一些,趁着魏楚越睡了,小心翼翼地擦在他颈侧的剑痕上。
绵白的药膏抹到魏楚越颈侧的肌肤上,在温热的指腹下化成细润的一层盖住那一道红。这伤不需要用药也很快好,韩牧川抚着这道伤像是摸在剑刃上,锋利而寒凉,无需使一点劲,便也在他心上割开一道口子。
魏楚越皱了皱眉,喃喃念了一声:“韩牧川……”
韩牧川顿住了,屏息听着他细碎地轻哼了一声:“走开。”
韩牧川僵硬地收回了手,怔愣地看着魏楚越,连在梦里都如此讨厌他嘛?
“阿越……”韩牧川靠在床头,忍不住拨开魏楚越额间鬓角散开的碎发,看着魏楚越的睡颜。他曾许多次这样瞧着魏楚越,看他熟睡。
习武之人通常警觉,尤其是魏楚越,早年间四处逃命,总也睡不好,习惯浅眠,可好像在韩牧川身边的时候,他会感觉心安,容易睡熟,也才偶尔会有梦中呢喃,他自己发觉的时候也吓一跳,想着自己若有被人在梦中偷袭杀死的那一天,一定是死在韩牧川手里的,可想着又觉得好笑,韩牧川要杀他,大可光明正大,他一剑过来,魏楚越没有胜算,连跑都跑不掉。
魏楚越有一次告诉韩牧川他调制了一种新的毒,他取了个好听的名字叫梦魇,这毒本身不致命,只会让人昏沉,产生幻觉,开始不断地做噩梦,不断看见幼时最害怕的东西,回忆起最深的恐惧,周而复始、不死不休,是做来刑讯逼供的,没有解药,人熬不过三日就会开始自己寻死,甚至有人是自己活活吓死了自己。这药最高明的地方是,它不留一点伤,服了解药将人放回去,神不知鬼不觉,但那人却绝不会将这件事情和这个毒说出去,因为太过恐怖,又像梦魇一般,无法证实,更无法让旁人信服。
魏楚越揉着手臂上藤鞭抽出来的伤,若韩牧川是用剑,魏楚越一条胳膊就废了,他狠狠瞪着韩牧川:“下次我把这药撒一点在你的茶里,我看天下第一剑有没有本事扛得住!”
韩牧川听着魏楚越说狠毒的话,脸上却还有笑,拿了伤药来给他揉胳膊,没说话。
“韩牧川,你不怕吗?”
“阿越怕噩梦?”
魏楚越愣了愣,韩牧川一下就戳穿了他,点点头:“我怕。以前,我总梦见我娘被杀的那个场景。”
“现在呢?”
“我好久没做那个梦了。有月麟香的时候不会,很奇怪,你在的时候似乎也不会,大概你比那个梦更可怕。做噩梦不过出一身汗,你却要弄我一身伤!”
“我知道,阿越怕疼。”韩牧川给魏楚越擦伤药时极尽温柔,十万分小心,他一手一手揉开的不仅是魏楚越手臂上的淤血,还有他的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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