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家……算是朝廷钦犯。”
韩牧川听到“算是”这两个字还是忍不住深深看了魏楚越一眼,落在魏楚越眼里似是疑惑不解、又似乎有些不忍心的意味。
魏楚越抬手捏了捏韩牧川的下巴,调笑道:“你这眼神,是可怜我?”
“没有。”
“也是,我是没爹没娘的孤儿,你有爹还不如没有,给你说故事就是为了安慰你的。”
“阿越……”
“哎哎,别皱眉头,”魏楚越按住韩牧川的眉心,含笑说道,“我开玩笑的,你当捧个场,笑一笑?”
韩牧川握住魏楚越的手,忍不住叹气,笑是一点笑不出来。
“那时候我还小,他们要把我带回京中,说叔父要见我,只能冒险将我扮作文家姻亲的孩子,在仪国公府住了三个月。说起来,我小时候是见过文清逸,一面之缘,现在已经记不清楚了,只是有个模糊的印象。”
魏楚越说自己是朝廷钦犯,文老收留他是冒着极大风险的,但文老不仅带他入京,还安排他住在仪国公府,这样的小心翼翼又尽心竭力,恐怕魏楚越不仅是“钦犯”这么简单,所以他从来不提,就算到这一刻,他依然不打算向韩牧川和盘托出。瞒着或许是为了韩牧川好。
“离京之后,我一直借着文家姻亲孩子的名义好多年,有好几位老师都是文老为我寻来的,四书五经、琴棋书画,总之礼乐射御书数一样都没落下,才让如今的魏楚越有个公子少爷样子,而不是单纯心狠手辣、江湖莽夫的粗鄙。”
“所以你才假扮姑娘?”
魏楚越摇头:“那是我娘的主意。我是遗腹子,我爹出事的时候,我娘就开始了亡命天涯,她怕我活不了。其实我娘无名无分,我更不能入宗室族谱,不知道他们费这么大力气非要我们死,到底有多少意义。无论如何,我还是活着,活得好好的。”
“阿越,当真不想复仇?”韩牧川想,他想让那个人付出代价。
魏楚越还是摇头:“复仇就不必了。帮助文氏,就算是给他添堵了。我活得很快活,但是我不想他太快活。”
韩牧川轻轻捏着魏楚越的手,没有说话,他不知道怎么安慰魏楚越,他眼前的阿越不需要任何人的安慰,他活得很好,那时候魏楚越就说,他想活得自在散漫,韩牧川就陪着他自在散漫。可韩牧川还是不由自主地心疼他,为那些他弥补不了的伤痛、无奈和挣扎,也为魏楚越如今无法真正逍遥的苦闷。
魏楚越垂着眼,露出些懒懒的倦意,倾身过来半倚着韩牧川:“风凉了,是要入冬了。今年,你要回雪原吗?”
韩牧川道:“你想回去看梅,我们就回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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