玄渊伸手把他怀里的凤凰提起来扔一边,小凤凰叫了一声,扑棱着火红的羽翼飞走了。师偃雪捡起膝头小凤凰柔软的羽毛,对着吹了口气,看着火羽打着旋儿从指间飘落。
“阿雪。”玄渊握住师偃雪的手,感慨道:“芫辛被盘凤留下说话了,你猜他们要说什么?”师偃雪拍开玄渊的手,皱眉道:“猜猜猜,一天到晚烦死了。盘凤即将产子,他留芫辛当然是想让芫辛帮他。倘若盘凤撑不过去死了,凤族无主,归于神族,依附于你也是条出路。若盘凤平安产子,凤族未来气运只会更盛,自然不必考虑归附的事……”
玄渊伸手捂住师偃雪嘴巴,低声道:“这是盘凤的道场,你倒是小点声。”
“是你问我的。”师偃雪扒开玄渊的手,似笑非笑道:“怎么?想从芫辛那里下手?”
玄渊低头看向师偃雪,挑眉道:“我有这么卑鄙?”
“少装模作样了,魔族发展日益壮大,天道给的气运是有限的。若不快些归拢神族,将来整个大荒就是魔族的道场。下一个大劫里,谁能主宰大荒功德气运即见分晓。”师偃雪依在凤凰木的树干旁,声音有些轻飘飘的随意:“可是玄渊,先天灵植与你我不同,我们杀伐证道,但他生于幽涧,不沾是非,你不要为一己之私,坏了他的道心。”
玄渊沉默一瞬,复而笑道:“怎会?你多虑了。”
师偃雪点到为止,不再多话。玄渊凑近了一些,只手撑在树干上,将师偃雪困在身前,认真道:“阿雪,待我主宰大荒,我们结为道侣吧。”
这不是玄渊第一次如此提议,师偃雪却没有和从前那样直接拒绝,而是深深望向玄渊,道:“我听来一个故事,说给你听。只说有个擅琴的人,他从小生活在山中。清风拂松,溪流汩汩,虫鸣鸟啼,花开花败,落入他耳中皆是琴音,他的琴声出神入化,摄人心魂,令人闻之忘俗。可世上懂他琴音者寥寥无几,后来他遇到一人,与他心意相通,最是懂他。两人一见如故,互相奉为知己,从此形影不离。”
玄渊笑了:“就如我们这般?”
师偃雪没有接他的话,只是继续道:“擅琴者也有苦恼,虽说这世上再无比他更会抚琴的人,可他总觉得自己的琴音里少了一样东西,就是缺的这样东西,令他无法堪破境界,困于原地。他讲自己的心事说给知己友人听,友人心疼他日渐消瘦的模样,却不知该如何帮他。”
“直到有一天晚上,两人挟琴在湖边月下散步,友人不慎落入水中。擅琴者大惊,急忙要去救他,就在将要下水时忽然顿住了脚步。友人不会浮水,手臂胡乱拍打着水面,沉浮间水漫入咽喉,掀起水声凌乱。那是死亡逼近的声音,攥紧了人的心神,又带着扭曲的呜咽。擅琴者终于知道自己苦苦追寻确的琴声中缺失的那部分是什么了。”
玄渊脸色微白,似乎想要说什么,到底没有开口。师偃雪神色温和,眼中通透清明:“擅琴者盘膝坐下,将琴音抚出,流着泪看着友人溺亡。他也自此突破了琴境,羽化登仙。玄渊,如果你是擅琴者,你会怎么选?”
玄渊眼中隐约有痛色,又被他仔细遮掩,到底也没有说话。
师偃雪笑得前俯后仰,在凤凰木上摇摇晃晃:“玄渊,我要的是一个能毫不犹豫跳入水中救我,或陪我一起死的人。可你若是这样的人,今日我也就不会在你身边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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