哪里知道一拐角,就瞧见一个翠翠的身影团在门外。
跪在地上的人冲他看过来,视线落进温仪眼中,他脑袋就是一懵。
“……”
见惯对方横行霸道的模样,还真没见过跪着的。
温仪心情一时有些复杂。这种心情如何形容呢,大约就是,我宠了这么多时日,他再皮也最多喂喂巴豆,不曾有过一句重话。如今到了你宫中,便说跪就跪,男儿膝下有黄金,腿是这么软,用你压着抬不起来的么?
再看向元帝时,话语中便带了些连他自己都没能把持住的怒气。
“天寒地冻,臣当陛下是说笑,却原来竟果真如此幼稚。”
元帝被骂得一怔,先是叫了元霄起身,后自己琢磨:“大过年的,温大人头回见朕,好话不多说,上前就与朕较劲,这是个什么道理?”
“臣还想问陛下。”温仪冷着脸,“大乾太子何其尊贵,就因一句戏言,陛下便让他跪着。未免太过于儿戏。太子的脸面,莫非就不是大乾脸面吗?”
这话说得元帝心中也不大痛快。但温仪说的还确实有那么几分道理。不过——
“朕教训自己孩子,大错也并未错上几分吧。”元帝看了元霄一眼,“晚辈做错了事,身为长辈不教不罚,又谈何脸面。正因他乃大乾储君,身份如此重要,才更要谨言慎行。”说着为表自己所言非虚,厉声道,“霄儿,你说,朕教错你没有?”
元霄瞬间成了场中核心。
皇帝与国公无言地望着他,视线专注,神情肃穆。
无端成为两人斗气法宝的元霄:“……”他想了很久,细细咀嚼了皇帝先前教他的那些歪门邪理,再看温仪难得肯为他如此冷厉的态度,心里一甜,嘴上就说,“叔公说的对。”
殿内气压瞬间降至冰点。
这也就是人生气时不能飘雪。
不然依国公如今心情,这书房内,早已是大雪满天了。
孩子大了,不由人了,忘记性真大,早前几天还吵着要同吃同睡,一百个舍不得离开不愿进宫。这才在宫呆荼毒了几日,就一幅“叔公有理”“叔公都对”的模样,护着他自己元家人。固然从未想过要从元霄处得到些什么,但真遇上这种翻脸不认人的情况,温国公的心情还是有些小酸。
酸了一颗老心的温国公哪里知道——
太子赞叹的完全是皇帝教他如何牢牢握住自己那颗油盐不进的心的套路。
诚然如果元霄知道此刻温仪的心情,或许这些套路也已用不上了。
都进了心,又何必再愁找不到路?
温仪是个成年人,见多了大世面,他察觉自己心态不大对,过于流露表面,便暗自谴束了一下自己,再没多看元霄一眼,兀自走到皇帝案前,将手中账本往桌上一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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