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大推开门,就见苏炳容伏在案头,念念有词,不知写些什么。遂过去看了一看,原来是在练字。他是习武之人,脚步极轻。看了半天才突然出声道:“你写什么?”
苏炳容被吓了一跳,一撇便重了。他盯着那个写坏的字,搁下笔,语中带了不满:“你既然都看了个遍,又何必问我写的什么。害我还要重写。”
白大毫无破坏别人好事的自觉,拎起那张点了个大墨团的纸。
“三皇子?你写他做什么。”
苏炳容将那纸取回来叠成小方块塞至袖中道:“自然是给殿下作参考。”
这宫中的人,太子殿下一个都认不得,连名字也叫不全。若不给他好好记着,岂非别人欺到了跟前,都不知道别人姓什么?
可是白大道:“你若是说那个三皇子,他身负内劲。并非手无缚鸡之力的人。”
苏炳容呆了一呆:“你如何晓得?”
他如何晓得,自然是亲眼见到的。当日适逢新年,太子赖在温府不走,温仪好气又好笑,便火速修书一封,对白芝璋道:“你将这书信送到皇帝手中,务必让他亲自启开看。若见不到皇帝,便给李德煊也成。”
白大徐徐道:“我本不愿去,却是你告诉我,这是温国公在给我们机会,好替太子探一探这宫中的路。所以我就去了。”不但去了,还在宫里转了一圈。
白家兄弟习的是江湖功法,身形动如鬼魅,宫中侍卫根本不是他的对手。他拿了温府的令牌,一路顺当进了宫,并无半个人阻拦。替太子探路,探的是人心之路。“福禧宫离景泰宫最近,我便先去那里瞧了一瞧。”好看看他家的太子殿下身上穿的是哪位皇子不要的衣服。
……
苏炳容琢磨了半晌,忽然说:“那温国公早就知道了?”
温仪知不知道是一回事,眼下整个宫中的人都知道,这才是要紧事。
毕竟元齐康那无意一掌,可是打得真真切切,尽数落在他人眼中。
薛云收回替太子把脉的手,缓缓道:“三皇子使的内劲偏阴,太子殿下功体偏阳,本是阳盛阴衰。可如今太子殿下心智混乱,功不庇体,三殿下的掌劲一入体,就成了阴盛阳衰之势。阴阳一相遇,勾起殿下体内毒性,它有如无头苍蝇四处乱撞,这才叫老臣诊出来——”
温仪负着手站在一堆人的最后面,淡漠着一张脸,一句话也未说。
元帝和太后盯着薛太医,便听他道:“诊出太子所中此毒名柔丝。中者如缚千丝万缕,毒性有如丝网,日复一日渗入五脏之中。是宫中寻不到的药物。”
“……”
温仪叫他见人说人话,元霄叫他见鬼说鬼话。元帝又本就寻他过问此事。薛云一直没找到机会,如今,终于能将这番颠来倒去数回的腹稿尽数脱口。简直老了十年。
太后倒吸一口凉气。她一把抓住皇帝的手,重重道:“皇帝!这宫中竟有如此歹毒之人,你还好说是食物相克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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