古尔真看不过去,一把将温仪拉开。堂堂七尺男儿,拉得竟然轻而易举,就连古尔真都惊了一下。他诧异地看了眼温仪,随后道:“薛太医,先取针。护住心脉要紧。”
温仪一下子被越俎代庖,但他竟然没有生气。屋内灯火跳跃,早就做好准备的薛云并不慌乱,他是老太医,古尔真又是歧黄高手。两个人在此,断没有抢不回一口气的能力。
轩辕玄光默默跟了一路,又看了一路,此刻终于有机会挪到温仪身边,道:“你别担心,既然你叫了我过来,想必是胸有成竹的。”本该是新人喜事,如今只有新郎一个人着了一身红衣站在那里,灯影之下,凄凄凉凉。看的轩辕玄光有些不忍心。
温仪沉默片刻,方道:“本不该这么快的。”他说。
本来不该发作这么快,这本是慢性毒,就如古尔真说过的一样,没有催化剂,好好调养也能活十年,即便是因为他的缘故,心脉受毒性催发而受损,也有些时日。所以温仪一切都算好了,他将时间安排地很紧也很好。
不过是问元帝要了三日而已,他只想再宽限三日,上天竟然都不肯?
轩辕玄光道:“那为什么——”
会变成现在这样呢?
“因为你们的太子自己不怕死。”
古尔真一边施着针,一边淡淡道:“十年换三年,三年变三天,这本就是很容易的事。中毒之人本不该随意用内劲,他用了。不该亲近双生花的另一半,他天天腻在一处。还从我这里骗药吃——”说什么‘我教你识字好歹换些资费’,胡言乱语极厚脸皮。
那药虽能暂缓双生花的毒效,一旦失去药力,得来的反噬便较之前重两倍三倍。太子又不是神,血肉之躯,当然受不了。
神官感慨道:“他难道不知道?知道还敢这么做,怕死的不够快吗?”
却是温仪微哑了声音:“他知道的。”
古尔真冷笑一声,没再出声,专心救人。
温仪有些怅然。元霄他应当是知道的。他那么聪明,不会做不利于自己的事,可他自己的身体,他自己当是最清楚,能不能救,有没有救,他也一清二楚。温仪先前与他说,要救他不过是再简单不过的事时,元霄想必就已经明白了。要治他这病——必然是有代价的。
不然温仪绝不是这样轻松的态度待他。
但这是元霄所愿吗?不是。他喜欢一个人,就希望那个人好。倘若因为这喜欢,却一定要对方失去点什么,是元霄不愿意的。温仪既然能完好无损从宫中回来,皇帝既然能如此大方允他三日的假,想必他也只有这几日时光,好与温仪厮守。既然如此,倒不如痛痛快快一些,成亲本是极乐事,却要见温仪便如刀绞,留下遗憾么?
不可能的。
他是元家的人,大乾子孙。笑要痛痛快快笑,闹要大大方方闹,生死都不能令他遗憾!
“他真是像极了元家人。对自己够狠,对你也是。”轩辕玄光看了温仪一眼,“如此一来,是死是活,你都忘不了他。”但说来也是有趣,这两个人,都敢将自己性命当筹码,真是一个锅配一个盖,绝配了。
温仪看着床上的人,却只说:“他只是因为没有吃到教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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