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时在家族之内引起多少震动,如今已经无人可知。但无论如何,开云君确实坐上了令主之位,第一位也是唯一一位女性令主从此上任。自然的,既然已经成为令主,亲事也必须取消。开云君终生未嫁,始终坐镇在法殿之中,一生都被这个尊位束缚,最后也为此燃烧殆尽。
对于女子来说,一切都是不公平的。即使天赋同样卓绝,但想要达到男性同族一样的高度,就必须经历严苛的考验,牺牲本来不必牺牲的东西,首先就是婚姻。开云君那时候如此,她不得不退亲幽居,到了现在其实仍然如此。如果不是薛开潮的从兄早亡,李菩提甘愿守寡孀居,恐怕也做不到说服父兄,主持家务。
庙堂之内人们以有色眼光看待这些女子,记述也多在敏感处含糊不清,民间却传出种种绮丽香艳甚至诡谲的故事,不厌其烦描述美貌和情事。也不知道哪个算毫无避讳,哪个算忌惮极深。
不过舒君在意的其实是,薛开潮对那位开云君虽然似乎很了解,却并没有子孙后辈该有的尊重。开云君以流传后世的事迹而论,也算功勋卓著,可薛开潮见了她的容像不拜,甚至没有多看,这里面或许有些蹊跷。
这种话只能在自己心里嘀咕,问出来是绝不可能的,舒君也很快就忘了。
他吃过饭,幽泉等人已经散去。别殿里鸟啼不断,此起彼伏,好像比着赛的唱歌似的。舒君在厨下自己洗了碗筷又归置好,出得门来就看到一只野狐狸弓着背低着头,从不远处的树影下一跑而过。
别殿不仅清幽,而且多年无人居住,这两天兔从狗窦入,雉从梁上飞,有了人也一点不怕,并不收敛。正因如此,舒君今早就吃到了烤兔腿。
法殿饮食讲究清洁爽口,干净自然,虽然不禁荤食,但浓油赤酱或者烤肉油炸却不常见。舒君跟着戏班走南闯北经常吃苦,肚子里没有油水就不习惯,正因考虑到他,所以时常出现专门给他安排的菜色。
像这种肥嫩烤野兔,就是其他人吃个新鲜,舒君打打牙祭。
外头雨势未歇,绵密纤细的长针不断缝缀,舒君看着树影摇动,草叶起伏翻涌,耳边尽是令人莫名愉快的雨声,站在廊下一时不愿离开,甚至向外面走了两步。水汽扑面而来,湿润里带着泥土和草叶的味道,新鲜又亲切。
天色看起来仍然是灰蒙蒙的,舒君骨子里泛上一阵慵懒,终于慢慢往薛开潮的内殿走去。
自从他回来后,进入了休息状态,就再也不知道幽泉她们在忙些什么,到现在更是不清楚薛开潮为什么要亲自过来,还隐匿行踪。一是他并不在薛开潮的智囊团之中,二是根本未曾来得及。
虽然如此,但终究要说到正事,给他做出安排的。昨夜忙着做不正经的事,看来现在要说的就是正经的事情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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