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疯了吗!”
突然,寂静的屋内响起一声惊呼,头发上还坠着水滴的何悠扬猛地朝他扑来,飞速从他手里夺过未燃尽的烟头,狠狠在床头柜上摁灭。
下一秒,惊魂未定的齐临就被人大力拉拽了起来,紧紧扣住他手腕的手指竟比那烟头还要烫。
何悠扬径直将他拉到了仍氤氲着水汽的卫生间,打开了水龙头。齐临被拽得踉跄往前扑,直到冷水刺激到肌肤,发热的脑子才降下一点温度。
手臂上的灼痛就这样一点一点被清水冲刷掉了,一个皮肉绽开的伤口精准地覆盖留在旧疤上,倒也不会雪上加霜地多添一道伤疤。
心神放定的齐临轻轻收回胳膊,却没成功:“我……”
“闭嘴!”
齐临:“……”
冲完后,何悠扬放开他的胳膊,带着风似的转身出去,把齐临一个人晾在了原地。
完了,又生气了,齐临想。
不知道为什么,在齐临的认知里,何悠扬一直是一个脾气很好的人,碰壁的时候虽会上蹿下跳,但也是和颜悦色,鲜少会因别人随意开的玩笑或者恶言恶语随意动怒,有时候真的过了界也是一笑了之。
大概是爆发的临界线太低,所以当他真的生气的时候,就不太好收拾了。
这也是齐临现在茫然不知所措的原因。
正当齐临要将袖子卷下来时,何悠扬又拿着一包抽纸进来了,看都不想看他一眼地扣住他的腕部,阴沉的脸上黑云密布,就差写着“怒发冲冠”。
可是手上动作却很轻柔,他用一张薄薄的纸巾,细致地在伤口上按压,一点点拭去上面的水珠。
齐临不错眼珠地盯着他紧绷的下颌,下意识想辩解些什么,但是从何悠扬这个脸色来看,还是别鼓风加炭比较好,说多错多。
于是,两个人都沉默不语,一个怒气冲冲忙着手上的事,一个呆愣着不知神游到了哪儿。
“有药吗?”半晌,何悠扬才冷不丁地开了口。
“啊?”齐临回过神来,几秒后才意识到他是在和自己说话,“哦……创口贴有几个。”
何悠扬没说好,也没说不好,只是不想再多言地放下了他的衣袖,转头去将水池边上飞溅出的水渍擦干。
干站在一边的齐临看着他忙碌的身影,一时不知道该怎么哄,上次说点好话就稀里糊涂糊弄过去了,再这样做好像有些太过轻浮。齐临黔驴技穷,尴尬地往外面挪了挪步子:“我去拿……”
“回来!”
齐临从善如流地顿住了脚步。
何悠扬还是不看他,语气更加不好:“不用贴,会发炎。”
齐临轻轻点了点头,示意自己不去了。然后盯着人家死看,还是无话。
被一道目光死死缠住的何悠扬气得反手就想给他来一个大嘴巴子。
刚才他洗澡的时候,隐隐听见外头有响动,似乎是谁遇到了急事在走廊上飞奔,便匆匆完事想出来看看情况。
叫了半天“齐临”也没人应答,这时正好听见窗外一阵车声,看见一辆轿车从他们这栋的车库开走,他忽然有种不好的预感。
果然,当他找到蜷缩在卧室一角、正用点燃的烟头往自己胳膊上戳的齐临时,都快要被吓呆了。
何悠扬觉得自己这辈子从来都没有这么生气过,连责骂的话语都不知道挑选哪些说出口了。
而这个人,这个不把自己的身体当回事的人,还在这里给他装可怜!假装自己的行为只是崴了个脚、磕破点儿皮!以为自已可怜巴巴地看他几眼、多说几句甜言蜜语就能让他不在意,把这件事揭过去!
想都别想。
“滚。”何悠扬不留颜面地说。
“哦……”惨遭“冷暴力”的齐临又缩回了自己的卧室,将两只狗从衣柜里放出来,蠢钝如猪的铁饼标枪不懂人的喜怒哀乐,下了地又开始缠着他撒野。
齐临不去管他们,现在让人头疼的是何悠扬。
他站在原地思来想去,随后弯腰从最底层的抽屉里翻出一条空调被。正要往外走的时候,迎面撞上了何悠扬这个“冤家”。
何悠扬见他手里抱着一条被子,一脸淡漠的表情,很快猜到了他的想法,伸手一把拦住他的去路:“你干什么。”
齐临示意他进屋,过意不去地看了他一眼:“我……我去楼下睡沙发,你睡床吧。”
何悠扬把他推回去,哼,可真是善解人意。他“砰”的一声带上门,冷冷地说:“我让你走了吗?”
两只狗被突如其来的关门声吓了一跳,转头疑惑地朝这边看了一眼,狗脖子定格一秒后,又很快心大地玩去了。
下一秒,齐临手里的被子就被人抽走了,何悠扬没多看他:“哪儿拿的?”
齐临有问必答地指了指最下面那个抽屉。
何悠扬背对着他蹲下去,哪来的东西回哪儿去。而后,他就保持着这个背对着齐临的姿势,把床头柜上的半截香烟扔进了垃圾桶。
齐临看着他还未消气的背影,莫名觉得自己罪孽深重。
“对不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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