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小鹿大概是感受出他没有敌意,大着胆子到泉边喝水,末了要回林子,似乎还有些好奇,回过头来盯着柳岐看了一会儿。
等第三只鹿画完,它忽然像是受到了什么惊吓,撒腿跑了起来,然而还没等它钻进林子,一只箭便呼啸而来,穿透了它的身体。
柳岐一下子站起来,望向来人。
岑双目不斜视地从他身边走过,马儿高高一跃,直接跨过了窄窄的泉水,取下了那只猎物,他回头,朝柳岐瞥来得意的一眼。
柳岐嘴角一抽:“你杀了我的鹿。”
岑双惊讶:“你的鹿?若我记得没错,明明该是谁射到的猎物便归谁,你可有射中它?”他瞥了眼石头上的画布,心里一声嗤笑,“安王妃闲情逸致,专门来猎场里作画,在下这就把死鹿拎走,免得污了这处好景色。”
柳岐哪怕心里恼怒,也不可能真去跟他抢猎物。
岑双走后,他花了很长的功夫平息,才重新坐下来,将自己的画完成。
他画得时候小心细致,画完却连多看一眼也不想。
褚琰在他作画的时候已经轻手轻脚地回来了,他的裤脚和袖子往上卷起,各自露出一截湿漉漉的里衣里裤,外衣被他脱下来,铺在身下宽大的石头上,隔绝了灰尘。
柳岐低头一看,只见石头下装猎物的篮子里有一条插着箭矢死透的鱼。
柳岐惊了:“你去捉鱼了?”
褚琰淡定地说:“下游有一个挺深的池子,里面有鱼。”
柳岐领悟到了什么,不可思议地望着褚琰:“这是……你的……猎物?”
褚琰:“嗯。”
“嗯”个鬼啊!
柳岐捂住心口,努力消化了一下安王殿下真要把一条巴掌大的小鱼当作猎物上交的事实。
过了一会儿,破罐子破摔地想:没有最丢脸只有更丢脸,来啊,比比谁得的嘲笑多啊!
可心里又隐隐觉得不甘。
他自己的确不学无术也就算了,可褚琰明明那么厉害,明明可以猎到很多猎物,却也不能显摆出来,只能憋屈地韬光养晦。
偶尔露出那么一点真才实干,旁人也觉得是运气好,去京郊大营里历练,都不能让寻常士兵看到他真正认真时的样子,在朝堂上得了重视,接着便要假装把心思投到陶乐坊,让人不得不把“安王”与“铜臭”联系在一起,就连救回公主,旁人也觉得是周统领的功劳。
没人相信他拥有过目不忘的头脑和进步神速的武艺。
褚琰见柳岐一脸委屈地失了神,大致猜到了他在想什么,他将柳岐拉了上来,摸摸他的后颈:“时辰还早,晒晒太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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