褚琰把柳岐安顿好,又疼惜地把人拢在怀里,像是哄孩子睡觉那般抱着。
他喃喃道:“咱们回去过年了,好不好?”
自然没人回答他,柳岐抱着他一只胳膊不肯松,睡得眉头紧皱,褚琰更有些心疼,不忍心硬生生将手抽出来,便半是压着他,半是拍着他。
足足半个多时辰,柳岐终于睡安稳了一些,手上力道渐渐松开,褚琰这才轻轻抽出胳膊,把被子压实,出了帐篷。
将军主帐里,不仅是柳问在,连新晴和陆云城等人也在。
新晴一直留守荆州,负责管着那帮妇女老少,听说自家殿下出了事才沉不住气地跟出来,此时见了褚琰,他红着眼眶,扒着褚琰的衣角抽噎了半天都没说出话。
褚琰拍拍他的手,示意他松开,语气却柔了些:“放心,我没什么事,好着呢。”
说完一转头,柳问也是一脸严厉:“殿下,不是臣说您……您有时行事莽撞得很。”
他一开口,褚琰就心虚。
“您自己有敢从万变杀机中脱身的本事和底气,却不能指望别人都有,您怎么就不想想若是旁人拖累了您呢?”柳问越说越不对味,“就如这次,若是真因柳岐令您落入险地,微臣还有何颜面去见陛下?”
褚琰一愣:“不,不是……”
柳问:“怪臣没有教导好,我柳家子孙当为北齐呕心沥血,可柳岐非但不能替您分忧,还要让您去搭救,我真是……”
褚琰哪还不明白柳问是故意贬柳岐来刺他心窝子的,这可比直接骂他劝他狠多了。
褚琰连忙道:“这其实是我的错,是我没有顾好他的安危……”
柳问:“他的安危本就该自己顾着,岂能劳殿下费心。唉,若早知道陛下会替他指婚,臣就该在他小时候好好鞭策他习武造文,也好辅佐……”
褚琰简直想跪了,抑扬顿挫地立誓:“岳父,我已吸取教训,日后绝不再让自己和柳岐置身险境,一刻也不。”
柳问这才放过他,幽幽地说:“最好是。”
坐下来细细聊过以后,才知道那日柳岐带着人从山上下来后,怕拖的时间长会生更多变故,便立刻开始打探昔日走散的同伴的下落。
恰好严家军自接到老大有难的消息后,便一直扮成流民分散开寻找自家老大,期间还把常乐等人接应了回去。
两方一汇合,柳岐便组织他们寻找剩下的同伴的下落。当日与褚琰一同上山的人,找回来的有一百三十之数,而在半路接应褚琰等人后来分开行动的那四百人,却因为不慎暴露踪迹被淮北军发现,只剩下一百多人拼命杀了出来。
同伴们的尸骨长埋在深山和淮地,带不回来,甚至衣冠信物都没留下几个。
褚琰听了以后沉默良久,才对着站在一旁的瞿老铁开口道:“每人……给家属发百两银子,从我私库出,把他们都安顿好,改日我再亲自去道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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