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在家的时候不怎么说话,也可能是因为他们本来也就没有什么话题。
**的时候也不怎么说话,偶尔从喉咙深处迸出沉重的气音。
医生说还没有度过危险期。
凌衍之突然意识到,他如果就这样死了呢?
自己是不是应该庆幸?没有了樊澍的话,他的谎言永远也不会有人揭穿了。他可以随意地编造一切故事,再顺理成章地从头开始。再也没有什么阻碍。金鳞子会是个不错的跳板,他利用起来甚至不会有负罪感。唯一不同的是,那家伙是个货真价实的变态。但其实他不怕变态,他怕的就是樊澍这样的好人。
那感觉好怪,就好像你原本已经准备撬动地球,老天爷却突然拿走了你的支点。使的劲再大都落在空荡荡的虚空中,整个世界又只剩下他一个人。
他下意识地攥住了病床前靠在自己这一侧的那只手。他的手是暖的,这感觉更怪了,因为这时候回想起来,记忆中几乎没有什么牵手的回忆。他们当然也有过短暂的约会,共同出行,但樊澍的手习惯性地总是插在兜里。但如今,他突然察觉那温暖的体温令人怀念。凌衍之不讨厌和他做的时候大汗淋漓的感觉,他有些喜欢**,也喜欢那当中带来的疼痛,就好像能证明自己是活着的。
“……你骗了我。”他突然笑起来,觉得很好玩,扳动着樊澍的手指。“你骗了我三年!……你挺厉害的,没有我想象的那么无聊。我好像才刚刚认识你,让我想起来我们头次见面的那天。今天似乎才是那天后的第二天。”
他只是眨了眨眼,好像睫毛戳进眼睑了那样不太舒服。有什么从里头掉了下来砸在樊澍的手背上,却反而把凌衍之吓了一跳——那是一滴眼泪,眼泪里倒影出一个朦胧的影子。
倒不是因为他不哭,相反,眼泪是最为有效的一种武器,那能够保护他,也能够攻击别人。但他总是在适当的时候适当地落泪,甚至可以像出售产品那样有计划地掉眼泪。他的眼泪完全可以像第一流的演员那样召之即来挥之即去。但这一颗不是,这一颗是计划外的,像是有什么不小心遗漏了,破开的袋子里露出他千疮百孔的败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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