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依依见人就把人当树爬,没事就乱咬乱撕以示亲近,动手打人也根本不分轻重,唯有一件事是乖乖的:那就是给她做各项检查的时候,安静无比,异常顺从,也丝毫不惧怕针管、仪器,也对任何波纹波形的图表不感到好奇。可能她从小生活在那个狭窄的玻璃罩子里面,接触这些和每天吃饭喝水一样,成为了日常的一部分;而且可以推断出来,一旦她不配合这些检查和“治疗”,当时的科学家们是无法接触到她的身体的,也不能哄她,可能只能采取电击之类的惩罚措施,确保她乖乖就范。因此她一看到那些仪器,就变得无比安静,非常自觉地伸出胳膊,对于任何让小儿退避三舍的尖锐的针状物体都来者不拒。
樊澍在一旁看着,也是真的心疼。他是真的喜欢孩子,想要个孩子,见不得那小肉团子有这些委屈。凌依依长得可爱漂亮,这会儿就能看出来,相信长大以后也会是个美人;虽然人人都喜欢她,宠着她,轮流争着要抱她,从一双手换到另一双手,都舍不得让她下地自个儿走,说是真正“掌上明珠”也不为过;可樊澍心里清楚,她的举止太不正常了,一方面显示出了特别多的野性和散漫,另一方面则由于自出生就处于单向交流的牢笼里,她完全没有“独立个体”的概念,也没有种群的概念,似乎并不觉得自己与其他人是同样的种族。但如果你以为她会是类似于“狼孩”这样的存在,却也不一样。她的确听不懂语言,行为也类似于野兽,可在看那些给她做检查的仪器时,流露出的神情却极其冷静理性,似乎完全明白它们的运作方式,就像是一个深思熟虑的成人。
也许以后,得找个一个老师来好好教她才行。樊澍这样想着,又摇了摇头,觉得自己想的太早了。凌依依将来会怎样恐怕轮不到自己安排;她的命运注定是和一般的孩童不同的。
正这么一岔神的当会,突然听到一阵乒铃乓啷的响动,好像什么东西给打翻了、撞倒了,一抬头,就看到一堆人诊疗室里追着一个圆滚滚的肉团子跑过来。小家伙一看到樊澍眼睛就亮了,明明手上还拖着一截橡胶圈,还有一管吊针,忙不迭地朝他张开双臂:“啊!啊啊!”
连李复斌都笑了:“哎呀,这小囡囡怎么就黏你一个。……”
樊澍却没有立刻“有求必应”,他蹲低身子,却在凌依依扑过来的时候向后退开一步,让她够不着。“叫错了。你应该怎么说?”小家伙不理他,仍然往前扑,他又躲开了,“我教过你的,怎么说?”
他耐心真好,两个人在偌大的走廊里兜圈子,小家伙跌跌撞撞,甚至摔了几跤,就是碰不着樊澍的胳膊。“要抱抱,怎么说?”
“呀!呀啊啊!”
“怎么说?”
几个追在后面的医护人员,都被这小妖精造反,满脸猫挠似的,哭笑不得,可也舍不得训她,反而都在后面劝:“哎呀,一时半会,哪那么容易学会的……她从来都没学过,刚才那一针可能扎得有点疼了,我们刚才给她糖她又不敢吃,你就哄哄她嘛……”
樊澍仍然蹲在地上,也不嫌累地躲着小家伙的扑抓,耐心十足:“会学会的。”
“啪——啊!”
“还差一点,来,会说了就抱你。”
“泡——”
“对,再说一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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