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少爷!”
沈翎后心一凉,额前挂着一排冷汗,缩着脖子往后一瞄,瞧见他的贴身家丁阿福。
阿福伺候沈翎十年,二少爷一个眼神过来,他便了解通透。眼前的二少爷一身狼狈,他不用提醒便自觉噤声,熘过去搀住:“二少爷,怎么搞成这样?”
见来者是自己人,沈翎一时松懈,尾骨又传来密密疼痛:“你小点声,先给我打桶水。”
阿福嗅到沈翎身上气息,不由屏住唿吸,不知洁癖缠身的沈翎怎么沾上这等气味:“二少爷,你这一身味……我先扶你回去吧。”
“先打水,我自己回去。”沈翎谨慎地四下望望,“小心点,千万别让我爹看见。”
“没事,老爷还没回来。”阿福瞅着他扶腰的模样,实在不太放心,“二少爷,你真的可以自己回去?”
沈翎往前走了一步,步子一虚竟晃了晃,只得认怂,示意阿福先搀他回房。
*
墨染山河的屏风后,渐渐腾出热气,屋里散着淡淡幽香。
沈翎全身浸入热水,顿觉爽利非常。他刚闭上眼,发间的异味便隐约传来,心中异常烦躁,索性连头也埋入热水。但愿较往日多出的五倍精油,能洗去那些味道。
在水里待久了,难免有些憋闷,顺带想起一连串破事,沈翎更觉心塞。虽说是去砸场子,但毕竟是老虎头上拍苍蝇。酒喝多了,竟然没了分寸,任凭那些人砸了绛花楼。柴家愿意大事化了就最好,如果传到老爹耳朵里,指不定又是一顿家法。
沈翎吐着气泡,心说近来得去国子监上课避一避,别撞见柴家人为好。
胸前忽然横过一双手臂,沈翎当是阿福取药酒回来,这会儿刚好来搓背。他倚在浴桶边上,鼻腔里尽是浓烈茉香:“怎么去这么久?不会是叫人绊住了吧?”
背后手劲刚好,搓得沈翎舒服得昏昏欲睡。他听阿福没说话,又道:“别不说话呀,我这一整天没听着一句人话。”
肩上的手顿了顿,又接着搓起来,手劲仍是恰到好处。
沈翎被气氛闷得无聊,搞不懂一向话多的阿福吃错了什么药,勐然回头瞪他:“喂!小爷让你说句话会……会……哥……”倒吸一口冷气,木然看着他的兄长:沈翌。
“你让阿福去拿药酒,是闯祸了?”沈翌今年二十有二,比沈翎长了六岁,年纪轻轻当上兵部侍郎自然是赖了父亲的关系,但他的能力足以担此重任。
“没有,只、只是昨晚落枕了。”沈翎默默转身,乖乖坐在浴桶里,脑子一片空白。
这位兄长长着一张生人勿近的脸,平日里不苟言笑,盯久了便有芒刺在背之感,即便是同父异母的兄弟,也免不了这种感觉。虽说沈翌待他不错,常帮着收拾烂摊子,但沈翎还是对他颇为忌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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