监斩官的动作很快,也不看时辰,直接丢了签令。沈翎庆幸不必因此跪得太久,刑台上可没有家中祠堂的蒲团,膝盖疼。
刽子手抄起大刀,嘴里含了一口酒,勐地喷洒整个刀面,又拿粗壮的手臂一抹。
在这个当口,沈翎想的不是人头落地的疼痛与否,而是那把刀干不干净、卫不卫生……一想到沾满糙汉口水和臭汗的刀子要落在自己脖子上,沈翎就感觉胃里一阵翻腾,差点当场呕吐。
旭日东升,刺目的霞光映上兵将的枪矛长戈,与刽子手的大刀,耀出的光亮一晃,令众人不由自主敛袖遮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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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已大亮,越行锋赶回京城,为时已晚,关于沈翎斩刑的榜告已被撕去。
依照往日的说法,撕去榜告,即是行刑完成。越行锋自言道:“不可能,行刑通常为午时之后,今日为何提前?他们就这么等不及!”
自从在客栈苏醒,越行锋已感受不到心痛,余下的只有恨戾和暴怒,如同当年亲眼看着南越王宫倾颓,失去最亲的人。如今,这种感觉不减当年,甚至更沉、更重,即便将松烟镇的客栈拆了干净,也难舒缓半分。
身在京城,不得不收敛,心头如熔岩把大地撕得龟裂,他一拳砸上树干:“我越行锋选中的人,顶多被自己笨死,绝不会在刑台上死得那么难看!”
恰巧边上有孩童路过,擦着眼泪对同伴说:“呜呜呜,我娘不让我去看砍头,现在都砍完了,还有什么好看的呀。”
越行锋暗道现在的孩子都是怎么了,喜欢看人砍头?慢着……是得去看看。
待他去了,刑场的兵将官员早已散去,刑台上只余着尚未清理的血迹斑斑。
越行锋一步一步走去,步子竟未觉沉重,他紧盯着那滩血,说不出端倪,也道不清疑惑。在血水前屈膝蹲下,指尖沾了一滴,心间的戾气顿时扫空。
看着血水渗入缝隙,他似乎明白了什么……唇角勾勒暖色:“果然如此。”
眼角掠过一个人影,越行锋迅速紧追而上,在一条繁华喧闹的大街上,追上那人。
帷帽遮面,依稀辨出那张冷若冰霜的脸。此人牵着一辆马车,静候越行锋。
越行锋看着手中多出的马鞭,朝车帘一瞟,如寻常商贩那样开口:“什么货?”
那人语调平平,冷声道:“自然是好货,天上地下,仅此一件。出了京城,可买不到。”
越行锋会心一笑:“既是如此珍贵,若我夺人所好,岂非君子所为?”
那人又道:“既知珍贵,便走远些,京城内外,可是有不少人出得起高价。”
越行锋坐上车板:“s之无愧,却之不恭。兄台,后会无期。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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