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在想,即便那封密信送到兄长手中,即便父亲上殿去求,那位帝君也未必会允沈家再上前线。
手掌倏尔收紧,沈翎很自然地往左侧看去,对上一双笑目,面无表情道:“有事?”
越行锋一挑眉,遂往四周看去:“有朝一日,这城墙上挂着的,还会是你家的旗。”
沈翎一怔,低下头:“但愿如此。”
热度从掌心蔓延至四肢百骸,沈翎从失落中清醒几分,他开始意识到自己当前的身份。
不是昭国公府二公子,也不是花家少主,而是……南越使节的夫人?
想到这里,沈翎无暇顾及心底的恐惧,如触电一般将越行锋的手撇开。
然而这一撇,那头一握,又握得更紧。
沈翎感到无语,余光瞥着四面八方投射而来的眼光,其中弥漫着无数“我懂”的深刻内涵,见某人笑着,不由抑着火气:“喂,有人在看,注意身份。”
越行锋呵呵两声:“从城门进来这么久,他们该看的也都看了。现在松开,他们顶多以为我们小两口闹情绪。断袖之事极为平常,你不必太在意。”
沈翎瞥着两人十指交握的手:“在意也晚了。”
走在前边的柴石州忽然回头,望着两人的手,莫名叹了一叹,眼里的复杂神色居然逐渐透出一种羡慕情绪。定了定神,又继续往前走。
*
此行奉命出征衡州,可算是文官传承的柴家的头一遭。柴石州并未因此大肆铺张,只是随意在府衙后院住下。
如此低调之举,旁人当是清廉,然在沈翎三人眼里,不过是替那太子殿下掩人耳目罢了。
衡州官员还算知情识趣,自己搬出去住,把偌大庭院都给了柴石州。
僻静处的一间屋子,清静雅致,柴石州领着三人在门前停步。
似乎感受到门缝内透出的气息,沈翎不由自主后退一步,身体竟有些许发抖。
之前不明原由的恐惧,终是得了答案:乐渊。
不止是那次胁迫,更有京城的那次。
因为软禁,也因为出卖,沈翎遍体鳞伤,那几乎是死过一回的经历。
从前不觉得,伤愈了,也就忘了。
但今日临在眼前,沈翎想起屋里那位罪魁祸首,烙印在躯体上的记忆,如江海波涛在瞬息之间,奔涌而至。
沈翎极力表现得淡定,只是微微一笑,把越行锋往前推了推:“你是南越少主,你去就好了。我和羽,在外头等你。”
越行锋对爱人无比熟悉,任何一丝异样也逃不过他的眼睛。他明白,沈翎是怕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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